窗外的雨一直下,飘洒的雨珠倒磨尽了谢澜的好心情,电子屏幕上的成绩单刺伤了她的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次贺北宸的成绩真的超乎她的想象,她越想拳头就握得越发的紧了。
这个孩子真是让她操碎了心,尽管如此,北宸总是固执而强,在大多数的时候让她感到力不从心,今天是个雨天,看着窗外不断飘下的雨珠,她也感到了异常的颓废,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嗯,还好,学生们现在应该还在上自习。
谢澜想着不由得从电脑椅前站了起来,打算去教室一趟,周婉妮见谢澜的举动,颇为礼貌性地询问她,“澜姐,怎么?要去班里看自习?”
周婉妮笑了,是一张精致的脸,小鼻子,小嘴,有一种江南女子温婉的美。
“嗯,我最近想找贺北宸谈谈,这孩子最近精神状态不好,很令我着急。”谢澜丝毫没有掩盖自己内心的想法而是全盘托出,她更希望周婉妮现在能给她一些力量。
“澜姐,那你去吧。”周婉妮并没有停下自己敲打键盘的手,“这孩子有必要和他谈一下,不过,有话好好说,还有,不准动手。”周婉妮小心翼翼地叮嘱道,她不是不了解谢澜的脾气,火气一上来便对北宸大打出手,作为他的老师,她很怕,也很不想看见北宸受伤的样子。
“看你说的。”周婉妮的话倒让谢澜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没有打算打他,虽然我很生气,但也只是想和他好好谈谈而已,你不用担心。”
谢澜的话让周婉妮放松了一些,但同时她也半信半疑,“嗯,那你去吧。”她最后只是这么淡淡地说道。
谢澜踩着她的高跟鞋开始往办公室走,她越走越快,巴不得快点见到贺北宸。绕过办公室,她来到了学生的教堂,到走廊上便可以听到各个班学生的喧嚷声,从教室的小门透了出来。
谢澜心生厌恶,这群熊孩子,上自习课的时间竟然如此吵闹,真是一点也不把校规校纪放在心上,但谢澜现在已经无暇去搭理别的班的学生了,只是走到高一七班的门口时,她还是忍不住推开了那扇门,没好气地吼道:“你们在做什么?安静地上自习。”
高一七班的学生只是看了女人一眼便快速地安静了下来,对于谢澜的突然袭击,她们心生反感,却早习已为常,便继续低下头,做着自己的功课。
谢澜又向自己班走去,她也想知道自己什么时侯变成这样了,泼辣真率没有一点柔性可言,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时候,她并不是这个样子。但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它不仅能改变猪的模样,自然也改变了人的模样。
走到高一九班的班牌底下,谢澜并没有听到自己班学生喧闹的声音,这令她有一种很舒心的错觉,他们不再吵闯了。可能是月考之后知道学习了吧,这群孩子也是相对不错的,可能自己不该总是拿成人的眼光去要求他们,他们毕竟还是孩子,前方有许多的东西等着他们去探索和追寻。
但下一秒,她这单纯的想法就变得幼稚可笑,当谢澜推开班门的那一瞬间,她彻底地愣在原地,教室里空空如也,只有那些胡乱摆放,杂乱无章的桌椅,上面堆放着学生们的各种东西,本,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子。
侧过脸去,黑板上是上节课写的数学公式,一看那潇潇洒洒的字迹,便知道是唐钰的杰作。唐老师写字很是用力,讲台的地板上还有几颗他写段了的粉笔头。虽然是秋天,但头顶的电风扇却不知疲倦地转着,也没有学生愿意花费自己几十秒的时间,将它关好。
“怎么会?他们不在教室又去了哪里?”谢澜不知道自己的学生在搞什么情况,她现在眼眸中满满的只有两个字“失望”。
这群熊孩子根本没有用心上自习课,估计,又出去疯玩了吧。现在在篮球场上欢呼雀跃也说不准。她抿了抿唇,最令谢澜伤心的还是贺北宸。她的确对他很严,希望他得以成才,但自己有错吗?望子成龙应该是天下所有母亲的愿望,而自己也只是他们当中的一员而已。
但他贺北宸做了什么,无数次的伤了她的心。不让做什么,偏偏要去做。在学业这么紧张的时候竟然痴迷于学日语,而且怎么劝,他也不听,固执得块顽石。
女人想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着这空荡荡的教室,她又忽而想起了什么,今天是星期六,他们该不是去参加社团活动去了吧?这么一想,谢澜又觉得自己的猜想很有道理。
若是不愿上自习的话,肯定也是少数,而现在,全班学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去参加社团活动的。可今天下午是没有社团活动的,年级规定,今日的社团活动取消,改为自习课,他贺北宸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却在极大地挑战谢澜的耐心。
她越想越气,这孩子真应该好好教训一下了,不然她真的不知道他还会闯什么乱子出来。谢澜现在只想见到他,她想让贺北宸下一秒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因而重重地关上了班门,向二楼的社团活动室走去。
高一七班的学生们被谢澜呵斥后正在安静地上自习,却听见隔壁教室的门被重重地关上了,吓了他们一跳,贺北凡只觉得自己手中的笔怔了一下,这不免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后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又在楼道里响了起来。
“完了,完了,哥哥可能有麻烦。”北凡依照自己的直觉觉得北宸一定是摊上事了,尽管是什么事北凡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心中就是那种隐隐的感觉,而且还在逐渐的变得强烈。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保佑北宸,希望他什么事也没有。
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渐渐淡了下去,最终消失了,但二楼的活动室里,贺北宸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在一步步地逼进,相反他仍在兴致勃勃地和晏桉谈论着。
“日呢,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难。”贺北宸绕有兴趣地向晏桉解释道,“实际上,它要比中国汉字简单很多。它只由四部分构成,平假名,片假名,希腊字母和罗马字。”
尽管北宸已经解释地很清楚,却让胖桉听得似懂非懂,不知道贺北宸究竟在说什么,他傻傻地问道,“什么叫假名呀?”
“假名是学习日的基础,它其实就是……”贺北宸原本想要将这个名词解释清楚,现实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活动室的门被猛的推开了,只见谢澜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贺北宸万万没有想到谢澜会出现在这间活动室里,惊讶已经不足已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了,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惊吓,晏桉坐在北宸的身边张大了自己的胖嘴,推了北宸一下。
再看看贺北宸,他脸上的表情僵硬极了,就像是被凝固了一般,他呆呆地站了起来,手上的笔在不经意间从他的手上滑落了,他傻傻地问了一句:“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谢澜冷笑了一声,慢慢地走近了他,“我再不来,你就要上天了吗?”她的眼眸中充满了愤怒,就像有一团雄雄烧的怒火,随时都准备将贺北宸烧死。
“这是什么?”谢澜猛的拿起了北宸放在课桌上的日,“贺北宸,你现在长本事了是吧?你化课学得很好是吗?还有心情看闲?”说着一计耳光落在了北宸的脸颊上。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差点将北宸打懵,但少年仍固执地站在那里,并不打算服输。晏桉呆住了,他从未见过贺北宸如此狼狈的样子,现在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学日,语都没学好,你还敢给我学日,我让你好好学。”谢澜越骂越气,开始用力地撕扯手中的日。
这更令贺北宸难受至极,他慌忙伸手去抢,奈何谢澜任由他的眼泪砸在地板上,就是不给他,“你不是喜欢日吗?你学呀,我见一次撕一次。”谢澜似乎将她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小小的日上,几下将它撕成了几片。
“不要。我求求您,不要再撕了。”北宸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落,他哭嚎着,腰弯得很低,子就差没有给谢澜跪下了。
但谢澜岂是心软之人,她用力地将日撕得粉碎,那些碎损的页一片又一片零零星星地掉落在了地板上,外面的雨珠伴随着北宸的哭声越下越大。
“贺北宸,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自习课不上,在活动室里看日,你告诉我,这是谁给你的勇气?谁给你的?”小小的房间里传来了谢澜怒不可遏的咆哮。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贺北宸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想,这样的雨天,他十几年以后也未必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