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许君乐趴在窗台读,风吹的页哗哗作响,有阳光悄悄的照在了他的页上,这是许君乐来曼城以来的第一个晴天。
许君乐突然想起昨天他答应过周姓老头要帮他抄经的。
他记得昨天把纸笔带回来好像就随手放在了客厅那个单人沙发椅上……
下了楼,客厅空无一人,巨大的落地窗前是一整片明媚的阳光,许君乐可以看到光线里飞舞的细小烟尘。
找了一圈,终于在茶几旁的置物篮里找到了昨天从周姓老头家带来的笔墨纸砚。
他找了个有阳光的角落坐下来,将纸笔摆好,念了两页经,才开始提笔写字。
空气里有轻微的墨香,许君乐专注着经的内容,逐渐平静下来。
“这么认真,写什么呢?”
许君乐突然听见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
回过头,纪萧笙的侧脸就在他眼前,阳光在纪萧笙的睫毛上跳动……
他恍惚产生了一种宏大的幻觉,一种宏大的震动。
手腕抖了抖,笔尖一滞,墨汁在纸上洇出一个不规则的黑色斑点,写了半天的一页字就这样报废了。
许君乐却没心情跟他生气,他下意识的将经关上,用手臂遮住,抱怨:“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纪萧笙将他报废的那张纸拿起来,看了一会,眼里流露出惊艳,“这是你写的?”
许君乐想将纸张夺回来,“你看的懂吗?”
“看不懂。”纪萧笙干脆背过身去看了一会,又转过来说:“但我能看的出来,你写的很好。”
“还用的着你说。”许君乐将纸一把抢过来,“这是经,抄的时候要心诚,而且不能出错或者有污染,你看,这张就浪费了,我又得重抄一遍。”
“是吗?”纪萧笙手点了点那块墨迹,“抱歉,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呢?许君乐没说话,又听他问:“那你为什么要抄这些?”
许君乐很想随便扯个什么理由敷衍过去。
他权衡了少时,最后还是如实说道:“那个,其实我昨天出去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我把一杯水洒在了人家抄的经上,我答应他要帮他重抄,所以……”
纪萧笙听他说完,正色问:"是哪一家,那家人有没有为难你?"他说完又奇怪的看着他,“你没有和eil去玩?”
许君乐不想理他与隔壁老头的恩恩怨怨,只说:"没有,那老人家是为自己孙女抄经的,反正搞得我挺内疚的。"
许君乐抬起头,余光里又看到那幅挂在墙上的画,画里穿白袍的神,手里是拿着火种的,他一时有些出神,"希望他的孙女能平安。"
“一定会的。”纪萧笙拍他的肩,“你能不能写两个字我看看?”
“写什么?”
“就随便写。”
“随便写?”许君乐侧过头看他,“你开什么玩笑?我的字可不是随便写的,这么说吧,我这些年学费都是靠我过年写春联赚的。”
“写春联?”
“嗯。”许君乐拉长尾音,笑着看他,“所以我给你写字,你要给我什么?”
纪萧笙靠着沙发想了想,指着他刚刚看的那幅画,“把这画送给你怎么样?”
“我去……”许君乐撇嘴,“你是懂怎么吓死人的。”
他转头抽出一张纸,拿起笔,说:“我给你写你的名字吧。”
许君乐看纪萧笙一脸新奇的凑过来,莫名有些得意,他没想到纪萧笙居然对法感兴趣。
他以前练字纯粹是无聊加为了赚钱,如今看来,他也并不是纯纯只会读的废物一个。
“好了。”许君乐搁下笔,“我看你歌迷说你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你父亲姓纪,母亲姓萧?”
纪萧笙看着他写的字没接他的话,过了一会说:“写的真好看,我这名字也跟着好看了不少。”
许君乐是不指望他那点中水平能夸出个什么好听的话来了,他拿着笔刚想放下,纪萧笙说:“我还想看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
许君乐蘸了墨,在纪萧笙三个字的旁边写下了他的名字。
等他写完移开手,看着并排的两个名字。
他想,这样一笔一笔的分成两个名字,散落在地球的两端,要等到大风萧萧,楚辞苍茫了才被许君乐写出来。
可其实它们多适合待在一块啊,多适合百年后被一笔一笔的并排刻在墓碑上……
两人看着纸上的字一时无话,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和脚步声,有几个人笑着闹着往客厅来了。
许君乐收了笔,想将纸收起来时,纪萧笙按住了,问:“能送给我吗?
一张纸而已,许君乐点了点头,开玩笑:“本世纪法名家许君乐的真迹,你可得收好了。”
几个人往客厅处来。
许君乐看到那个带着眼镜的,看向纪萧笙时总是温柔多情的男人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许君乐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
他收了桌上的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