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看起来依旧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就来说说为什么这两张图能这么像吧。”关语娜拿出手机，放出了那张对比图，现场不管看没看过的人都伸长了脑袋又来看了一遍。 陈彦也瞥了一眼，笑道：“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有人和我拍得一样。” “分明就是你抄我们的！”李晓峰嚷嚷着。 “哦？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抄，什么时候抄的？”他向李晓峰逼近了几步，李晓峰顿时脚下有些慌乱。 “你哪天做的方案，哪天拍的？有发件的时间证据吗？”关语娜追问。 “我我我12月号做的方案跟我老婆讨论了，12月10就拍了！”李晓峰犟到，说出了百般考量后早就在网上发过的信息，“我没证据，我就是在家里想到了就跟我老婆说了，当面说的哪有什么刻意的留证，但是拍的片子有时间纪录的，肯定是10号拍的。” 陈彦眉头一皱，果然，李晓峰比他先拍，他也是12月号敲定的方案，但是是20号才去了瑞士拍摄。 但李晓峰找着借口给不出发方案件的时间截图，大概是因为就算是有人偷了定稿的方案转发给他，时间纪录上也肯定都比陈彦这个第一手得到甲方反馈的人时间晚吧。 关语娜又转头问陈彦：“你呢，是几号？” “我也是号和甲方定的方案，有聊天记录。”陈彦调出了自己和甲方的聊天群，确认方案那条信息上清清楚楚地写着12月号的下午，“但我是在20号才飞去瑞士拍的。” “你们看！果然是我先拍的！”李晓峰像是找到了可以制衡陈彦的把柄一样，满脸的得意忘形。 “咦，但是不对呀你说是对方抄袭，可你没有做方案的件，对方总不能是钻到你脑子里剽窃的吧？” 关语娜假装面露疑惑，李晓峰的脑子一下子短路，生怕被看出端倪，紧张得开始流汗。 于是她又紧接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是说他是在你拍了之后找机会剽窃了你的成片！” 众人哗然。 “没错！”像是感谢关语娜为他找到了突破点，他竟然还露出了讨好似的笑容，然后对着陈彦一副我看你还能怎么说的丑恶嘴脸，关语娜嘴角抽搐得差点破功。 “我去，陈彦你真的太卑鄙了，竟然去偷看别人的成片！”关语娜惊讶出声，努力地把自己的戏演完，一步一步麻痹李晓峰，引导他说出他们需要的话。 “我还怀疑是他派人来偷了我的方案然后抢拍呢，预谋已久故意打了时间差。”陈彦也乐得陪关语娜演。 两个人像说双簧一样噼里啪啦你来我往，语速快得让人无暇反应。 好在陈彦平时也是个嘴贫的，不然还真的难跟上关语娜这专业演员的台词功底。 “你还倒打一耙，你有什么证据说别人偷方案，明明是你被指控抄袭！” “我那儿最近刚辞职了一个助理，我怀疑就是他偷了我的方案给了别人抢拍。” “你把人找来证明啊。” “找不着。” “空口无凭，你别在这栽赃人！你说是什么样的助理，圈子里这么多人都在这儿总能帮你找到。 “一个光头。” “你是说一个光头助理偷了你的方案给这个人？” “我觉得是。” “所以光头偷了他的方案给你？”关语娜猛地转身迅速地问李晓峰。 人群里的向思轶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考验她作为编剧是不是完全了解人物心理和行为动向的时刻来了，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她的预测是准确的。 “他没给我！”李晓峰明显没反应过来，一直向陈彦发难的关语娜怎么突然调转枪头问了他，只得不经思考地本能反驳。 s！向思轶心里暗自叫好，已经成功一半了。 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李晓峰，看着关语娜脸色变了变，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问向了旁边一个不相干的路人：“所以光头偷了他的方案给你？” 那人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光头啊？我不知道谁啊？” 现场随即沉默了三秒，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李晓峰，眼里的轻视已经藏不住了，这群再精明不过的人听到这里哪里还会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晓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句什么，他忘记了，理论上他不应该认识那个光头的 只是关语娜前面铺垫了那么久，一直站在他这边帮着他和陈彦吵架，他都忘了这里边还有自己的事，所以他大
意了，没有意识到她的话里有陷阱 周围的人看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不友好，李晓峰夫妻俩如芒刺背。 “你你你别搞这种语言陷阱啊，我就是一下没反应过来。” “本能的回答不才是最真实的吗？”陈彦双手插进了裤兜，一脸不想再和这人争辩的样子。 “你们联合起来耍我是吧？”李晓峰突然意识到关语娜和陈彦可能是一伙的，就是为了让他在今天这个公开的场合出丑，让陈彦翻身。 他脸涨得通红：“你们就是故意用话激我，抹黑我！”他搂紧了他老婆往后退了几步。 他已经自乱阵脚，完全忘记了陈彦此刻并没有直接证据。 全然不知陈彦和关语娜都在等他自己说出来最关键的话，向思轶在人群里也紧张得捏紧了拳头。 “李晓峰，来之前我看了你们前几季的照片，包括你们的品牌风格，一直是以绿色植物为灵感，也从来没有以蓝色主石设计过项链，为什么这次换成蓝色，你是怎么策划的这次拍摄？”陈彦的声音不疾不徐，“你说得出原因，就不是抄袭，我可以接受你只是和我的创意撞梗。” 夫妻俩神情慌张地看向对方，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李晓峰头上的汗珠也变得越来越大颗。 他这是第一次受邀参加这么大型的活动，本来就紧张，现在又被逼到这个份上 他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冷静地思考，于是慌不择言道：“没错！就是撞梗！不是抄袭！” ss！向思轶再一次在心里叫出了声，正主现在亲口说了是撞梗不是抄袭，至少先把抄袭的事摘掉了，至于 “我们就是想换换风格，才换了主色调，今年，今年不是流行蓝色嘛。” “没错没错。” 夫妻俩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听到他们这么说，陈彦也确定了他们大概率只是得到了他这边模拟做的拍摄方案参考图，并没有拿到品牌方给过来的资料，根本不了解整个创意的来源。 不然那些关于海洋的传说之类的，就算随便胡诌几句也比现在这种借口来得让人信服。 “我的拍摄灵感来自大西洋的无声人鱼传说，也是我宣传图上那串珠宝无声之泪设计灵感的来源。人鱼在生命最后一刻凝视着海面，那滴已经变成珠宝一样的眼泪陪伴着她缓缓坠入深渊才是这张图的灵感来源，跟流不流行蓝色没有任何关系。” 陈彦的面色冷峻，收起了身上那股纨绔范儿，浑身散发着冷气。 “而且，你抄得太早了，我调整过一次方案，这也是我们画面里最不同的地方。” 李晓峰整个人僵住了，他完全没注意到还有这茬。 “原本的方案传递的是美丽但是绝望的氛围，所以我没有安排打这个灯，整体是略微背光的，只有一个传统面光打亮主体吊坠。” 陈彦借用了关语娜的手机，指了指两张画面的不同之处，。 他的那张有一束从项链背后打过来的，仿佛穿透了宝石，照亮了宝石一半切割面的暖金色光。 “后来我的朋友给了我新的灵感，所以我在追加方案里，加了这束光，从侧后面照亮了画面，想要更强烈的故事感。” 李晓峰脸色惨白，作为摄影师，他当时看到陈彦的图时就知道这里的处理比他那张高明。 他的那张虽然为了画面明亮也加了一束光，但是是从正面打的，显得古板生硬，远没有陈彦的灵动。 围观的人群也大都从事跟时尚相关的行业，自然看得出两张图微妙的区别，而能创造出这种区别的陈彦是不可能会去抄袭的。 他们心里此刻都已经有了结论。 “我不生气你诬陷我抄袭还借我炒作，但我为你是我的同行感到羞耻。影像是捕捉灵魂的瞬间，容不得任何欺骗，抄袭是对创作的背叛，而且抄都抄了，你甚至不愿意去了解一下为什么会构思这样的画面。” 陈彦的发问振聋发聩，李晓峰夫妻心虚得眼神乱瞟。 他们就是被那个光头骗的！ 那个光头不知道从哪里要到了他们的联系方式，看出了李晓峰想红想要流量，于是拿着拍摄方案来说服他们抢拍炒作，给他们洗脑说小品牌不靠炒作没有话题，还说陈彦肯定没有证据能翻身，他们这才走上了不归路。 “所以，其实是你们抄袭陈彦是吧？”关语娜不嫌事大地又举起手机点开那篇帖子，“我说你们怎么抄都抄得那么丑啊，画面质感不行啊，这都好意思栽赃诬陷。”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就是，没抄到精髓呀，这
光咋那么僵硬。” “审美也差太多了吧。” “人陈彦那个画面多漂亮啊，一圈圣光啊。” “抄那么差别人不告你就已经很好的，还倒打一耙，真是不要脸。” 眼看着风评逆转，关语娜和陈彦对视了一眼，这些人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是如何声讨陈彦的。 向思轶看了看四周，在场的媒体人和圈内人那么多，她相信很快这件事就会被传到网上，也会在圈子里翻盘赢回口碑，陈彦这抄袭罪算是给平反了。 李晓峰夫妇此时已经感到被人戳断了脊梁骨，简直想找地缝钻进去。 但周围的好事之徒们可没那么大发善心，不知不觉间用恶毒的言论几乎快把他俩围剿。 李晓峰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一股蛮力，一个一个推开了身边聚拢的人群，一边大喊着：“闭嘴，闭嘴，我没抄！不是我抄的！” 身边的人偶有躲闪不及的，有被他推得东倒西歪，场面一度混乱。 “啊——” 关语娜尖叫一声，眼看着被李晓峰推了一把，高跟鞋一歪，马上就要摔倒。 “娜娜！” 向思轶从人群里冲出来，托了关语娜一把，让关语娜稳住了身形。 结果自己却被李晓峰发疯一般推向了旁边的游泳池。 向思轶感到身上有一股推力的时候，本能地将其抓住，慌乱间缠上了李晓峰的袖子，李晓峰拨不开她急得猛一用力，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两人竟因为惯性齐齐朝游泳池里摔去，砸出巨大的水花。 “思轶——！” 关语娜惊叫出声，向思轶竟然和李晓峰一起摔进了游泳池！ 陈彦正准备跳下去捞向思轶，却被李晓峰的老婆拦住一阵捶打，阻了他的路。 “你害我老公！都是你都是你！” 陈彦急得要命但一时甩不开她，眼睁睁看向思轶沉了下去。 现场一片混乱。 一月的池水，冰冷刺骨，令人恍惚置身冰窖。 向思轶有一瞬间出神吐槽，冬天的聚会为什么还要往游泳池里放水啊！ 向思轶掉下去的一瞬间觉得有万千把利刃扎进了自己的皮肤里，在短暂的麻木眩晕后竟然让人痛得格外清醒。 不行，得赶紧上去，会失温的！ 她看到身旁跌落的李晓峰在不住地扑腾，看起来不会游泳，正想帮忙，抬头望向水面的一瞬间，却透过水面看到了露台上的路灯和取暖器聚成的金色光团和光晕，随着他们坠入而产生的波纹荡漾着，朦胧地看起来，像是有魔法的生命体一样。 就像是陈彦照片里那束光。 她心下一忖，抓住李晓峰的头，逼着他往那个光团看去。 李晓峰看到后呆住了。 向思轶达到了目的，于是赶紧带着李晓峰浮出了水面。 浮上水面的一瞬间，她赶紧撑住岸边，大口地喘着气，因为温差口中呼出了白色的气。 然后转头对着一脸惊魂未定的李晓峰说：“看到刚刚那个光了吗？画面里那条项链也好，蓝色的海也好，虽然都悲伤得很绝望，但是人鱼死前的最后一刻也还是望向了她的心爱之人。无论海再黑，那都是她的光，她的希望没有消失，希望才是那张画面的点睛之笔，你输陈彦太多了。” 李晓峰愣在了池水里，任由着他老婆不停地拽他。 艺术行业是很残酷的，手段、技巧、努力都比不上有的人拥有的天赋灵气和神来一笔，更别说这些人也同样努力了。 那些人说得对，他连抄都没抄到精髓。 陈彦看着泡在池子里的向思轶，心里被涨得满满的，她可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他有多大的触动。 “思轶，快上来！”关语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忙和陈彦一起把向思轶从游泳池里拉了上来。 她全身都已湿透，裙子吸了水变得又重又冰，她只好抱着自己的双臂不断发抖。 陈彦见状立刻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准备给向思轶披上。 没想到有人抢先了一步。 向思轶上岸后被风一吹，在已经被泡的湿透冰凉的衣服加持下冻得全身刺痛。 忽然，一件还残存着体温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还伴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向思轶屏息抬头，错愕地发现魏清站在她面前，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来也了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张
嘴的一瞬间打了个寒战，把话咽回了嘴里。 魏清注意到了她的瑟缩，把外套拢得更紧了些。 周围的人见到魏清出现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向思轶垂下了头，半个脸埋进衣领里。 魏清不动声色地为她挡住一部分探究的目光。 “走，去休息室，赶紧把湿衣服换掉。”关语娜扶过向思轶往里走去，“这里人太多了，魏老师也来这边等吧，我马上让人把外套烘干了还你。” 魏清点点头，跟了上去。 陈彦别扭了半天，最终还是咬了咬，臭着脸妥协地追了上去。 闹剧的现场只留下了李晓峰夫妻像可怜虫一样被人围观着。 在你必须要混迹的圈子里彻底社死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 向思轶被关语娜带到了为活动一起包下的休息室里。 原本就是为了给临时需要更衣的宾客准备的房间，里面换衣淋浴梳妆设备一应俱全。 关语娜让向思轶去洗个热水澡，自己准备去外面找人给她拿干净衣服来，转头就撞见魏清和陈彦像两个门神一样站在入口处，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这俩大兄弟真的是 看过名单的关语娜当然知道魏清要来，只是没有料到会是在这么抓马的场面下碰面，她原本只是想前线吃瓜 “你俩坐。” 两人闻言乖巧坐下，只是一个坐得飞扬跋扈，一个坐得端正笔挺，倒是很符合一些人物刻板印象的设定，关语娜的嘴角抽了抽。 正好她的助理小跑着进来，她赶紧吩咐来人去拿几件干净的冬装来，顺便把魏清的衣服拿去烘干。 助理领命去了其他房间，不一会儿就送回了一叠崭新的冬装和魏清已经被哄得发暖的外套，还带来了热姜茶，关语娜挥挥手让助理退下关上了门。 这时向思轶也冲完了澡，身子渐渐回暖。 在穿上关语娜递进来的棉服走出来看到魏清和陈彦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她心想，还不如再多洗会儿澡或者淹死在里面呢。 不是都已经洗暖和了吗，为什么背脊又在发凉啊。 向思轶无语问苍天。 关语娜对这个场面也束手无策。 “我先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 向思轶瞪大了眼睛看着关语娜找了个无比拙劣的借口跑了出去。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了穿得非常正式且帅气的魏清和陈彦，以及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棉服像个球一样的她。 陈彦低着头玩着手机一脸的满不在意，魏清则是皱着眉看着向思轶。 向思轶被盯得有些发毛。 “你头发还是湿的。”魏清说。 “啊？”这是什么意思？ 魏清干脆直接越过了向思轶，走进了淋浴间，找出来了一个吹风机插上，对着门外的向思轶喊道：“来吹头发，一会儿感冒了。” 向思轶表情尴尬地冲陈彦咧咧嘴，把外套脱了下来，准备去吹头发，却被叫住。 “谢谢。”他好像不习惯说这种台词，动了动脖子掩饰自己生涩，“今天谢谢，那天也谢谢。” 无论是给他灵感，还是帮他解围，他都非常感谢。 向思轶感到意外，陈彦今天坦率得让人有点不适应。 “害，客气啥，当了这么久朋友，一直都是你照顾我，这次换我罩你。”她冲他抬抬下巴。 “切，还得意上了。”陈彦嫌弃地笑笑，“你去吹头吧，别感冒了，我就在这儿等着，免得待会儿你们俩独处又上什么新闻。” 在向思轶转身的瞬间，陈彦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 光是在她面前假装没关系就用尽力气。 再多一秒种，他就要露出破绽了。 …… 向思轶走回浴室就发现魏清拿着个吹风机站在那儿等她。 刚洗完澡的浴室，雾气和水汽还没有散开，视线也像笼着层薄纱隐隐绰绰，玫瑰味沐浴露的香气在温度的作用下被发挥到最大，透着些露骨的旖旎。 向思轶暗道不妙。 这实在是让容易引人遐想的场景了。 空气里似乎都萦绕着魏清身上的味道，让她有种被魏清拥在怀中的错觉。 她的脑子里不自觉地想起了一些偶像剧会有的咯噔桥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可能是浪漫不了一点吧
。 “给我吧，我自己吹。”她伸手要吹风机。 魏清也没多做纠结，爽快地直接递给了她。 向思轶刚刚松一口气，却发现魏清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径直靠坐在了旁边的洗手台上看着她。 “你去外面坐会儿吧我很快就好。” “没事，你吹吧。” 他稳如泰山，她无可奈何。 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矫情的向思轶皮笑肉不笑地提了提嘴角，打开了吹风机。 吹风机的声音很吵，可以有效地掩盖住两人的无措和犹豫。 向思轶飞快地吹着，使劲地豁楞着自己的头发，想要赶紧结束掉这诡异的发展，逃避着魏清一直透过镜子注视着她的双眸。 魏清凝视着镜中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他完全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向思轶。 这并不是她喜欢来的场合，就连他也是被陈亚帆耳提面命才来的，因为刚好剧组今天休息，没有安排训练。 现在他竟觉得有点庆幸，差一点就错过了这次见到她的机会。 他比他预想的还要思念她，他的忍耐力也比他预想的还要差。 虽然只是碰巧转头看到了露台上的闹剧的结尾，但看到她趴在泳池边的时候他还是紧张得全身血液都在倒流。 这么冷的天，水该有多冰，她一定很冷。 她一直都很怕冷，冬天的时候总是穿着厚厚的外套，全然不在意所谓的风度和美观。 但这次她却没有因为寒冷露出什么痛苦的神色，一双美眸在池水和灯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神色坚定地用几句话就让那个闹事者防线崩塌。 他放下酒杯就朝露台跑去，等他赶到池边的人群中时，她已经被他们拉上了岸。 明明知道她的朋友会把她照顾好，明明不想打扰她，明明不想给她招惹麻烦…… 但看到她因为寒冷而不住发抖缩成小小的一团时，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脑子还没反应，身体就先一步行动，为她披上了衣服。 她会觉得困扰吗 魏清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他并不是有意打破之前对她的承诺，他说过他不会再来找她，不会再影响她的生活 他的鼻息间全是和她身上相同的香气，带着温热的味道侵蚀他的鼻腔和理智，让他柔软得像个随时会流眼泪的笨蛋。 他庆幸她的头发足够长，能够让此刻的时间延续得更长一些。 不知道这样看了她多久，吹风机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她放下吹风机，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低着头没有动，长发遮住了她的双眸，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魏清像是被什么蛊惑着，走到了她的身后，把她笼罩在了自己的影下，隔着一层衣服的距离，两人都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的频率。 他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到她轻轻颤抖的睫毛在不着脂粉的脸颊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慌乱她的不安在此刻都是令他理智全无的催化剂。 魏清低头就看到她不听话的发旋和如瀑的长发，乌黑的发丝缝隙里，露出一小段雪白娇嫩的修长脖颈和小巧的耳廓。 上面有一颗小小的痣，像一根刺，扎进了魏清的心脏正中央。 暧昧发酵出湿糯的粉末融进了空气里，在一呼一吸之间与两人缱绻地交缠着。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已经被室温烘得发烫的指腹犹豫着轻触了一下她耳廓上的小痣。 她惊讶地抬眸，与魏清的视线在镜中相交。 他漆黑的眸中似是有猩红的火焰，压抑着，喘息着即将爆发。 向思轶屏住了呼吸，脑中一片空白。 怔仲之间，魏清强忍着按下了心中即将决堤的悸动。 太多想说的话说不出口，还不是时候。 魏清抑住了自己嘴角自嘲的笑容，又深深地看了向思轶一眼就转身离开。 那一眼令向思轶的心被狠狠揪紧。 等回过神来，魏清已经走了出去。 向思轶追了两步来到外厅，只看到了魏清已经走远的背影。 非常倔强又孤单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