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期盼忙碌中,新年来了。
一大早,刘爸爸就带着刘明沣拿着刘奶奶熬的浆糊开始贴对联,贴对联跟放鞭炮这两项活动好像自来都是男人干的,村子里从一大早就能看见家里大人带着小子在自己家门前贴对联。
这时候的对联还没有被福字所取代,没有人会图省事给自家大门上贴两个简单的方块福,都是长条的大红对联,对联的样式也很多,有像出门见喜,万事如意这种贴在墙上和横梁的小长条,也有招财进宝,阖家平安之类的贴在大门上的长对联。
先熬好的浆糊还是热的,拿在手里还有些烫手,刘奶奶找了一副白线手套让刘明沣戴着。
刘妈妈跟刘奶奶在厨房里准备过年要用的祭品,他们这叫摆贡,就是祭祀先人和各路神仙的,也没有特别讲究说是非要有什么,都是根据各家的传统来,一辈传一辈的,像什么炸鱼,煎豆腐,烤鸡,煎肉,这些都很常见,再就是一些讨个好彩头的,像什么油菜,柚子之类的,都寄托着人们对新一年的美好期望。
她本来是想进去帮忙的,但厨房太小,装两个人就够挤的了,再加一个,转身都费劲,还都是一些油炸的东西,刘奶奶也不愿意让她进去,就直接打发她去屋里叠纸钱了。
刘明宣老实回屋跟老太太一起叠纸钱,叠纸钱这东西也不用教,简单一看就会,就是把成摞的黄纸三张一沓叠折几下就行了,三个人效率那不是一般的高,不要半小时,炕中间就堆了一座小山,刘明宣打量了一眼问:“太奶,这些够了吧。”就是在家里各处烧烧,怎么算也足足的。
老太太直接从旁边又拿了两摞黄纸说:“再叠点,不光这屋,还有东屋和小二楼那,咱们多叠点,足足的烧,让他们好好高兴高兴,也保佑咱们发大财。”
刘明宣接过来,差点忘了,还有小二楼跟东屋,小二楼就不用说了,这东屋就是老太太原来住的房子,老太太搬过来了,那屋也就不住人了,常年挂着锁,也就亲戚朋友来了,没地方住,才去那住一晚上。
他们这叠完了,刘明沣跟刘爸爸也回来了,刘奶奶又张罗着要杀鸡,杀鸡这活她也不陌生,这年头,农村谁家一年还不杀几次鸡啊,不过主刀的从来不是她,她也就帮着端个盆拿个碗的,打打下手。
鸡是刘奶奶自己养的,好料喂着,长的那叫一个膘肥体壮,看着就沉甸甸的。
“拿刀去。”刘爸爸抓着鸡指挥刘明沣道。
刘明沣颠颠的去厨房找了一把刀,刘明宣看了一眼差点笑出来,刘明沣把刘奶奶平时剁鸡食的刀给拿来了,她赶紧喊:“哥,不是这把。”
跑进厨房拿了一把平时收拾鱼的递给刘爸爸,不是嫌这剁鸡食的刀脏,就是这刀都沦落到剁鸡食的地步了,它得有多钝啊,这鸡本来就要贡献生命了,还不给人家来个痛快的,钝刀子拉肉……这鸡皮还能吃吗?
刘明沣:……-_-||有道理。
刘爸爸利落的杀了鸡,刘妈妈就端着一盆热水出来秃噜毛。
“晚上要吃要喝的都买齐全了吗?没买就赶紧领着这两个出去买买,别晚上又抱怨缺这缺那的。”刘妈妈一边秃噜着鸡毛一边打发刘爸爸。
“饮料没买,走,跟大王下山逛逛,看看你俩要喝什么?”刘爸爸还表情夸张的演起了戏。
刘妈妈看着刘爸爸搞怪就笑着说:“赶紧的吧,别去晚了,人家再关门了。”
“知道了,您这一年到头净指导了。”刘爸爸接令,转身往外走。
刘明宣跟刘明沣也笑着跟在刘爸爸身后跑了出去。
刘妈妈脸上笑不断,口里还喊着嘱咐:“少买点酒啊!”
其实饮料早就买回家了,这年三十出去溜一圈是他们家的传统,他们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平时也没什么好东西吃,过年这天刘妈妈就乐意让刘爸爸领着他们出去逛逛,看见喜欢的就买回来添个菜,现在条件强了,这习惯也没变,不过不再是图那口吃的,纯是玩乐。
也没有开车,他们溜着去了小市场,因为还是上午,市场上卖东西的人很不少,卖酱肉的,烤鸡的,烤鸭的,猪头肉的……整个市场里都飘着一股浓浓的卤肉香味。
他们全家基本都是肉食动物,一进市场,刘明沣就带头往卖卤肉的摊子上走,“爸,买点酱牛肉吧,还有猪头肉也不错。”
“猪头肉就不买了,你爷爷早上刚买的。”刘爸爸指着酱牛肉问:“是今天的吧!”
卖卤肉的摊主也认识刘爸爸就笑着说:“放心吧,早上刚从锅里出来的,再说了糊弄谁,我也不能糊弄你啊,咱俩还初中同学呢!”说完还拿小铁钩把酱牛肉翻过来给刘爸爸看。
刘明宣心想,还挺会说,村里跟刘爸爸年龄差不多的都是同学,这会儿知道是同学了,上次她来买猪头肉,余了五毛钱,他说什么也不让,一毛也没给省。
果然这次也是,余了四毛,也一毛不省,真是一老抠啊!
不过刘爸爸也不值当为这四毛钱讲,男人嘛都好个面,不愿意为个块八毛的计较。
但刘明宣就觉得相当吃亏啊,跟人讲价讲惯了,一时不抹个零还真觉得不自在(这就叫占便宜没够-_-||)。
可能那摊主也觉得不好意思,但他们家不抹零是传统啊,谁来了也一样的,索性打开放熟食的玻璃门,掰了一节卤猪尾巴给刘明沣跟刘明宣吃。
刘明宣心里顿时平衡了,咬了一口猪尾巴,除了不抹零,他家这卤肉的味道真是没话说。当然了觉得不错的不光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