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圣公,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尘音法师不曾回答,而我深深皱起了眉头。
以灵圣公这意思,他之所以这么不惜代价的帮江莱和她的妹妹,这一切的背后都没有任何的交易,全是他自愿而为?
“余笙,可怜如你,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媳妇究竟是谁。”
灵圣公的嘴边扯着一丝干瘪的笑,“她是受天宠之人,可她也是可怜之人。她虽然是人,却是被江常春当做鬼养大的……江常春不是个纯粹的道士,他还是养鬼人!”
当做鬼养大的……
听了这话,我万分骇然,可仔细一想,似乎又不无道理。毕竟江莱曾亲口告诉我,她过去一直都是呆在阴阳间的。
可一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是被当做鬼养大,我的心里终究难以接受。
“何为天宠?”
然而,尘音法师的关注点和我并不相同。
灵圣公张口,“去余家,你一眼便知。”
对此,尘音法师点点头,他看了我一眼,又问,“可贫僧还有一事不明,你欲加害余笙又是所为何事?他的八字虽与你相克,但也不至于非死不可。”
灵圣公回答,“十八年前,我们这曾有一条走蛟出世兴风浪,导致兴田村风水局异动,爆发了洪灾。按理说,走蛟被镇,风浪则息。可走蛟很快就被一个白胡子老人给镇压了,但洪水还是离奇地持续了好几个月。”
“我是灵圣,对于这方风水了如指掌,那场蹊跷的洪灾困扰了我十几年,可直到前几天得知了余笙的生辰八字,我才豁然明悟——当年的洪灾不仅仅只是走蛟兴祸,更因为当时兴田村有一个遭天妒的人要降世了,而洪灾就是老天爷对他的罪罚。”
“而那个遭天妒的人,就是余笙!他是纯阳命,可他也是遭天妒的命,他活在世上,本身就是一个莫大的过错!他如果不死,只怕过不了多久,这儿的风水局又将大乱,而我……注定活不过那个时候了。”
走蛟兴祸,天妒降世……
在灵圣公的一席话中,由十八年前的那场洪灾所牵扯出来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多了。可在他的口吻中,原本还只是纯阳命的我,却突然成了一个遭天妒的人,成了那场洪灾的根源……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灵圣公,可灵圣公没有丝毫说谎的样子,他继续说道,“余笙,你是一个不该活着的人,可那白胡子老人却不想让你死,在镇压了走蛟之后,他三番五次跑来你家劝你父亲修桥,其实是为了让你家修桥祈福,换得老天爷对你的宽恕。而那个被打人桩的女鬼,说白了也是因为你而死。”
对于灵圣公这一席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是好,而尘音法师的脸上也首次浮现波澜。
“余笙,请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
我点点头,没敢有丝毫含糊。
而得知了我的八字后,尘音法师掐指算了算,不觉双手合十,一声长叹,“阿弥陀佛,天意弄人呐!”
“尘音法师,这个灵圣公……他说的是真的?”我惊诧地朝尘音法师问道。
然而,尘音法师看了我一眼,“余笙,以后你出门在外,切莫轻易向他人透露你的生辰八字,否则遇上有心之人,你将万劫不复。”
说罢,尘音法师也不曾再理会我,他双手合十,朝灵圣公说道,“贫僧本是局外人,不愿多问局中事。可道门有道门的规矩,灵圣作妖不能容。而灵圣公,你觉得贫僧该如何处置你是好?”
尘音法师面容慈善,可他的这番话却是对灵圣公作孽的一种宣判。
灵圣公的脸上扯出了一丝干瘪的笑,“从我决定帮那两个姑娘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注定了是个牺牲品。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那又怎样呢?世间众生都有宿命,世间百态皆有规则。而我身为灵圣,注定难逃其中。而尘音和尚,你既然来了这里,你也同样难逃其中。”
“阿弥陀佛!”
对此,尘音法师回以一声佛号。
而在尘音法师的一声佛号中,挂在脖子的佛珠被抛飞而起,却是正好落在了那棵老枫树的枝杈上。
嗡……
一阵嗡鸣声响起,灵圣公手里的红灯笼忽然熄灭,而他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暗淡了起来,最终在山风中消散无形。
做完这些后,尘音法师看向了我,“余笙,灵圣公已经被贫僧镇回本体,他再也无法兴浪作妖。而现在,还请你带我去你家一趟。”
尘音法师说要去我家,我当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我犹豫了好一会,终究还是点了头。
这一路上,我的心情颇为复杂。
随着灵圣公被镇压,这一切似乎真的结束了,可我亲眼经历了这么多,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没有资格责怪其中的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