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昇奇迹般地活来了下来,去时五千人零一人,活下来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明朝养了那么多兵,京军,边军,卫所兵,最终克敌制胜的却是叫花子一样的乡勇。
他们几乎没受过任何训练,全凭着一心求死的劲头,给了后金军致命的一击,使后金军从此之后,再也不敢千里奔袭,劫掠京师。
朱由检亲自到顺义城下去,看到的是惨绝人寰的场景,根本没法用语言描述。
也分不清哪些断肢残骸是五千勇士的,哪些是后金军的,只能挖个巨坑,一起掩埋了。
朱由检缀朝三日,令两京十三省禁酒肉荤食嫁娶鼓乐十五日。
十五日后,在顺义城下立三丈六尺高的碑纪念,上【五千宁夏勇士永垂不朽】,命国史馆为五千勇士立传,履行先前承诺,将他们的家人妻小接到北京来安顿抚养。
最令朱由检意难平的是,他们中很多人本就孤身一人,根本就没有家人妻小。
论功行赏,辽东军自袁崇焕以下,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共二百一十六人,依功劳大小各各升职加衔赏银赏布。
卢象昇虽然活了下来,身体却极度虚弱,听力也严重受损,跟他说话需要大喊大叫着说。
朱由检要封他为秦国公,被他拒绝了,要封他为侯,也被他拒绝了,最后封为太子太保,加兵部尚兼都察院左都御史衔,提督京军三大营及上直二十六卫。
京军三大营总兵力十四万六千人,上直二十六卫总兵力九万五千人,总兵力达二十五万一千之巨。
这本是戍卫京师的王牌部队,在这次建奴袭扰京师的危机中却没有任何作为,简直就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英国公张惟贤、定国公徐璧自知罪责难逃,上表请罪。
朱由检对京营和二十六卫极度失望,不要说养二十五万只狗了,就算养二十五万只猪都比他们强。
二百年来,二十五万京军成了没落世家子弟的养老院收容所,流氓地痞无赖地头蛇混吃等死的地方。
朱由检亳不客气地对张惟贤和徐璧说:
"朝廷养京军养了二百年,京军却是这样回报朝廷的,实在令人齿冷。念在你们都是功臣之后,所有罪责一并赦免。
但朕要将二十五万一千京军一并裁撤,重新组建京军三大营和上直二十六卫,请问你们答应吗?"
此次京师保卫战,京军的懦弱、贪腐、虚靡军饷全都暴露无疑,如果不是调辽东军入援,如果不是卢象昇和五千宁夏兵挺身而出,京师就彻底沦陷了。
这种罪责,根本不是撤职就能了事的,按照《大明律》,应该抄家问斩。
张惟贤、徐璧自知理亏,一起跪下叩头不止。
朱由检故作轻松说道:"算了。京军三大营和上直二十六卫的问题由来已久,也不是三两年来才出现的。
你们也不过是挂着提督的虚衔,京军里面的那群大爷也不一定服你们管。
这一笔烂账就一笔勾销,但这伙闲人也别指望吃朝廷空饷了,有不服气的叫他来找朕理论。"
打败了皇太极大军,朱由检的威望达到了顶峰。
张惟贤、徐璧齐声说道:"谢皇上宽宏大亮!若还有不知死活的,臣等就收拾了,怎敢惹皇上心烦。"
朱由检挥挥手,两人退了出去,各自召集手下开会。
张惟贤才宣布皇上要裁撤京军三大营的消息,底下的那帮大爷就炸开了锅。
当初买京营的编制都是花了大把大把真金白银的,还没回本呢,就给裁撤了,这不亏大了吗?
十几个人一起喊:"凭什么裁我们?我们都是花了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