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色外袍动了一下,待她回过神后,宇珏早已走远。
不一会儿,果然下起了雪,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大雪纷飞,有如挦绵扯絮随风而飘洒。
树喆虽然不知道他家二爷和徐曦墨具体说了什么,但做了什么看的还是一清二楚。
照理说,徐曦墨准备的吃食虽然丰盛但也没有违制,府里的早膳远远比埗南院丰盛。他实在想不明白二爷为何会刁难徐曦墨。
树喆看着负手站在窗口神游的宇珏忍不住开口:“二爷,您今日缘何发怒?”
宇珏侧了侧头,冷哼了一声,“亏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竟看不出我是真怒还是假怒。”
树喆汗颜,“二爷心机深沉,做事自有道理,属下实在猜不准您的心思。”
宇珏站在轩窗前,正好能看到徐曦墨在雪里忙来忙去的身影。
徐曦墨站在院子中央,四面都是蜿蜒曲折的回廊,垂花门旁种了梅树,梅花飘逸,与雪花一同在半空起舞。而徐晞墨手里正捧着雪花夹杂着几朵梅花兴奋地跑来跑去。
雪越下越大,她的心头随着大雪一扫连日的阴郁,现下一片清明。
徐曦墨在宫里是学过跳舞的,现下忍不住随着飘落的雪花和梅花翩跹而舞,足尖点雪,舞姿曼妙,如鸾回凤翥。
宇珏的视线也随着她动来动去,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嘴角竟染上了几分笑意。
那年鱼藻池畔五岁的小奶妞,那现下可是......翩翩起舞的雪精灵?
树喆吃惊地看着宇珏,一时感慨不已,他家二爷这是多久没真正笑过了。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洞?”
树喆觑了觑宇珏的脸色,见宇珏还在看窗外,嘿嘿笑了一声,“没,就是今日见着您特俊。”
宇珏眉心抽搐了一下,“这话由你说出来合适吗?”
树喆心下更乐呵,打趣道:“不合适不合适,”指了指徐曦墨,“得由院子里跳舞的那个说出来才合适。”
宇珏没搭理树喆的调侃,沉吟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她涉世未深,皇宫又是个大染缸,白的也能染成黑的。”
树喆一时不明白宇珏在说什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在回他方才的疑惑。不过他更纳闷了,他家二爷可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怎么还关心起一个宫女来了,直接打发了不就得了。
他顺着宇珏的视线看去,院子里的小姑娘在雪地上蹦来蹦去,和手上的扫帚也能玩儿的不亦乐乎,确实活泼可爱,长得又清新脱俗。
树喆大胆猜测:“二爷,您莫不是看上了那姑娘?”
宇珏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大声笑了起来,指了指树喆的脑袋,“多去练练功夫倒也能弥补某些方面的不足。”
树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被自家主子笑话了。
“二爷,府里满月礼,您回不回去?”
宇珏收回视线,转身回到房,过了一会儿树喆才听到宇珏漫不经心的回答:“当然回。”
宇珏这几日一直没有回府,府里老太太托人带消息说姨娘又诞下一女,这几日要举办满月礼。
姨娘不是正妻,府里合计一番,不能太招摇,所以只请了与宇府来往密切的同僚。
邢国公府坐落在长央街东侧,位于皇城中心,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
宇忠当年同太祖打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太祖感念宇一族功劳,赏赐了大量金银珠宝,加封邢国公,后代可以袭爵,还将前朝雍王府邸赐予了宇忠。经过子孙多次修缮,于是便有了现下气势恢宏的邢国公府。
如今的邢国公是宇珏的父亲,宇怀。
宇珏回府途中正好遇上了前来参加岁宴的陆柏礼和白崇德。三人年纪相仿,闲暇时常常一起去瓦舍喝酒听曲,且都为饱学之士,被人赞为中州三杰。
中州不少姑娘对这三人芳心暗许,奈何三人志趣相投,一心报国,心思全不在女子身上。
他们的府邸都坐落在长央街东侧,较为接近。因此三人都没有骑马,选择步行前去。
陆柏礼看着宇珏手中的贺礼打趣:“恭喜仲锡(宇珏的字)有小妹妹了。”
一旁的白崇德替宇珏踹了陆柏礼一脚:“哪壶不开提哪壶。”
宇珏没理睬二人的打闹,径直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