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弦的心中再次涌起委屈。
我将炽热献给你,满天星光与飞絮皆是我的目光环绕于你。
你却关紧窗子。
只作季节更替,去了还会来。
可是明年,我已不在。
虽然星光与飞絮还会环绕于你。
钟弦睡去了。带着满心悲怆。
挣扎了很久。他终于做了一个舒服的梦。
他飘在海上。在一叶小舟之中。摇摇晃晃。独自一人。惬意非常。
当头一轮明月。
世界辽阔清静。
海水温暖柔和。
有鱼群沿着来自赤道的暖流,游过他的双腿间,触碰他的脚尖。
睡吧。他要飘到世界的边缘去。没有生存的恐惧,没有生活的迷茫。没有无法摆脱的孤独。
睡吧。尽管像狗一样。至少那颗无情的流星,今晚还在身旁。
8
他并不是在小舟中,他在一个船形的浴缸里。这浴缸造型独特,是一叶扁舟,两端尖尖。人沐浴其中,头部正好可以枕在一端突出的像甲板一般的地方。
梦中温暖的洋流,其实是两侧的水笼头不断涌出的热水。
之所以会醒来发现这一点,是浴缸的水位,不断升高,差点淹没他的头,他也险些被热水呛死。他从梦里醒来。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在浴缸里坐起。
然后,他开始出神。发呆。
他的酒已醒了大半。
他终于意识到他是在一间别墅里。这种船形浴缸八成是私人定制的独版,费用应该要超过6位数。毫无疑问,邓忆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钟弦继续出神,考虑下一步要怎么做。
过了好一会儿他发现更惊人的事,他已经被脱个精光了。热水中渐渐丰满的泡沫,是他唯一的遮羞布。可是,手铐还在。他的衣服是怎么被脱下去的?
邓忆总算出现了。他穿着一件香槟色睡袍,手里拎着一把大刷子。看到钟弦睁着眼睛,他愣了一下。
“酒醒了?这办法果然管用。”
“干嘛对我这么好?”钟弦莫名其妙地这样说。
“对你好?咳,让你睡米修睡过的地毯当然是厚待了你。”邓忆坐到浴缸旁的椅子上。“我本来已经睡了。忽然梦到你弄脏了它的地毯。”
“对不起。”钟弦还陷在邓忆是有钱公子哥的猜想中。语气也变乖。
“为什么道歉?你还没弄脏。我只是怕你弄脏。把你刷干净我更放心些。”
“刷?”
“这是以前给米修洗澡用的。”邓忆挥了挥手中的刷子。原来竟是一把给狗洗澡的刷子。钟弦再次气炸了。
“你敢用它刷我。我就弄死你。”
“米修比你干净。也从来不会满身酒气。”邓忆说罢,盯着刷子几秒不动。
“它死了?”钟弦说。
“嗯。你怎么知道?”
“察言观色是我的本事。你心都碎了。我怎么会看不出?”
“它寿中正寝。不算什么悲伤的事。它在北方陪了我十年。”
“再养一只。”钟弦毫无感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