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亨又误会了,以为三太子不愿出示贴身之物,便又补充道:“黄先生随身携带的那柄龙纹匕,便是明证。” 那个地摊货,二十九还是三十九来着? 黄立很疑惑,从身上取出浮雕铜鞘龙纹匕首,很不自信地问道:“这玩艺儿就行?” 李来亨微微躬身,双手接过,神情郑重而庄严,略微端详了一下,便递给袁宗第观瞧。 袁宗第同样是恭谨、敬重,甚至是虔诚的态度,接过匕首打量着,轻轻抚摸了一下,发出由衷的赞叹,“皇家之物,果然巧夺天工。” 这也行,就没人怀疑,造假也太不专业了吧? 黄立觉得有些奇幻,古代人这是怎么啦,这么好骗。不,这么淳朴嘛? 难道是病急乱投医,要把自己包装成三太子,推出去顶雷?! 肯定的,清廷的雷霆,就要咣咣地往自己脑瓜子上砸啦! 黄立的狐疑刚刚生出,袁宗第已经开口说道:“此间大事已了,某便马上返回巴东,由皖国公联络各家,再次合兵反击。” “时间很紧,辛苦袁叔奔波了。”李来亨没有丝毫的奇怪,拱手道:“不管有多少友军助战,十天之后,我军都要发动。” 袁宗第点了点头,说道:“皖国公、益国公和某家的军队,定然按时赶到。至于其他各家,想必也不会坐视。” 得到了较为满意的答复,拿到了皇家信物,袁宗第的信心爆涨,说话的语气都笃定了不少。 “犬子便暂且留下,给黄尊使作个贴身侍卫,也请黄尊使费心,多多指点。”袁宗第向着黄立施礼,说道:“犬子虽愚钝,却极是听话。” 黄立的手在空中无意识地划了一下,苦笑道:“还是叫我黄先生吧,这尊使听起来有点那个——” 尊使,听起来有些怪怪的,有股江湖的味道。这让黄立想起了神龙岛、韦爵爷、洪教主、美貌无比的教主夫人,叫什么来着…… “便如黄先生所愿。”袁宗第改口也快,且说走就走。将袁东宝叫过来吩咐完,便带着二十余骑亲兵返回巴东。 李来亨安排了护送人员,送走了袁宗第,又来请黄立去帅府暂住。 “我还是在镇上住几天吧!”黄立婉拒道:“诸多的准备工作繁杂,时间又紧,我就地指导,更加方便。” 李来亨也不勉强,亲自给黄立挑选了二十人的卫队,由李岳和袁东宝率领,负责黄立的安全。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黄立觉得挺安全,至少这些日子和军民们在一起,大家都和颜悦色,挺喜欢他的。 李来亨坚持这样安排,也有他的理由,“黄先生之前身份未显,自然无人有不轨之心。如今却不一样,风声传开,敌人很可能会派人来刺王杀驾。” 刺王杀驾?!不是说好了,就是三太子的使者,来忽悠大家都出兵作战,拼命打仗嘛? 黄立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退而求其次,只要五六個侍卫就够了。 于是,李岳、袁东宝,再加上二人的亲兵,以及黄立用惯了的赵小川和张五弟,总算是确定了侍卫六人组。 把李岳安排在黄立身边,是出于李来亨的私心。 一方面,拉近和三太子的关系,免得日后被追究逼死崇祯的旧账;另一方面,如果战败,也是李岳保护三太子逃出生天,给自己留下一脉骨血。 袁宗第应该是猜出了李来亨的心思,把袁东宝也留下,希望能成为三太子的亲信。 感情有了,三太子怎么也不好翻脸无情吧?如果宝宝在保护三太子的时候表现突出,那就更安全无事了。 黄立不知道他们有这么复杂的考虑,只觉得是重视自己的表现。身份不同了,三太子的使者或代表,是不是有钦差的味道? 何况,自己博学多才嘛,李岳和袁东宝这两个年轻人,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快点长进。 尽管年纪差不多,但黄立生长在信息爆炸的时代。 上过义务九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那脑袋里全是知识,乱七八糟的太多,呼呼地,都要冒出来啦! 黄立留在了黄粮镇,李来亨也没有回去,在军营开始发号施令,调动部队,运输粮草,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准备工作。 随着部队的集结,粮草的集中,大战的气氛愈发浓厚起来。而朱三太子派来使者,代其坐镇夔东,继续抗清复明的消息也扩散传播开来。 “三太子隐辱负重,不愿同室操戈,一直不肯暴露身份,却去了海外游历学习。如今抗清大业面临低谷,他才毅然回国,派来黄先生,并去了台湾联络郑家。” 这是最标准的官方说辞,是李来亨与黄立商量过才统一的口径,还派人通报给了刘体纯。 但口口相传,总会有谬误。开始还是微小的,可越来越跑偏,越来越离谱,最后和原来的版本面目全非,也不算意外。 “其实,三太子就在帅府,国公大人严密保护,不让他在人前轻易露面。” “我听说黄先生就是三太子,只是诈称使者,以迷惑清军,以免目标太大。” “黄先生就是三太子,从海外学到了奇术,能招唤雷公,一个炸雷下去,震耳欲聋,地动山摇。” “三太子就是黄先生,在海外遇到了神仙,不仅学会唤雷术,手还能放出耀眼的强光。那天晚上,是我亲眼所见。” 多种版本的传言散播开来,黄立还不知晓。毕竟,没人在他面前说这些,他也不能微服私访,听听军民们的心声。 如果他知道这些传言,可能又会产生奇幻的感觉,认为自己穿越到了修真世界,并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唤雷术、炫光
术,相当地牛掰。 “以讹传讹!”李来亨倒是听到了手下的汇报,并没有丝毫怒意,反倒微露笑意,缓缓说道:“不能堵住别人的嘴,就让他们传去吧!” 与黄立达成的协议,并不完全符合李来亨和袁宗第的想法,只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