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耀启动车子,道:“你今天先回家休息吧,你的事我会跟adela说一声。”
“谢谢徐总。”我看向徐耀,他已经没了昨天的颓唐,但他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淡漠与陌生,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而没有共同经历过那些事。
或许,这样,对他、对夜泽都比较好。
宋美景握着我的手:“一群流氓,竟然还动手打人,决不能轻饶了他们!”
我摸了摸脸:“也不完全是他们的错,警察跟我说,他们也是看了那条微博,认为是我对吴丹露见死不救,才来找我麻烦的。罪魁祸首,都是那条微博搞得。”
“什么微博?”徐耀接口问,我感觉宋美景蓦然抓紧了我的手,大抵也是担心我的吧,我把微博的事情大致和他们说了:“不知道是谁拿这件事情在微博上造谣,我要是知道了是谁,我一定把今天挨的巴掌双倍还给他!呦呵……”
我疼得呲牙咧嘴,却不经意间看到宋美景裸露的脖颈上有块红痕。等我下了车,和他们告别时,又发现徐耀脖子上也有一块。
虽然我没吃过猪肉,但也看见了不少情色男女过——那就是吻痕吧?
看着那离去的车,我有点儿风中凌乱了,宋美景和徐耀在一起了?
这个发现,让我对徐耀的那点儿愧疚也烟消云散了。对徐耀这样一个多情的人来说,果然深情是可以多次复制粘贴的。
站在门前,我又像昨天一样调整着情绪,只是推开门,看到他从玫瑰花里如一缕青烟般冒出来,出现在我面前时,一直压抑的委屈和伤痛瞬间就断了线,我扑进他怀里,毫无形象的号啕大哭。
我感觉到夜泽轻轻抱住了我,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这是怎么了?”
我抬起脸来,就跟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让他看:“我被人打了……你看……呜呜……”
夜泽修长的手抚上我的脸庞,脸色也倏地沉了下来:“是谁打的你?徐耀吗?他来找你麻烦了,我去找他算账!”
我连忙拉住他:“不是他,你别去找他算账了,今天还是他救了我!”
“那是谁?!”
“是一帮小混混啦,他们因为吴丹露的死迁怒到我身上,就来公司找我麻烦,现在已经被关进警察局了。”我本来想要享受一下“美男”的关心,但夜泽此时阴鸷的情绪,倒是让我忐忑了,我小心地拽拽他的衣服,“我就被打了两巴掌,别的地方倒也没有受伤。他们敢来公司闹,徐耀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我现在脸好疼,你帮我消消肿好吗?”
夜泽拿来了凉毛巾,我覆在了脸上,见他依旧情绪不好,我有些自责,为毛不能克制一下自己呢?让他也跟着担心自己。
因为夜泽担心会有别人还来找我麻烦,所以坚持让我带着他一起去上班。执拗不过他,我只好每天都带着那束黑玫瑰去上班。因为担心在坐车的途中把它压扁、挤坏,我在淘宝里淘了半天,终于淘到一个木制的镂空的盒子,既能保证它的安全,又能让它透气。
当我打了出租车去上班时,夜泽跟我一起坐在后座。我跟他不时说着话,虽然感觉到了司机看我的恐怖眼神,可我当时还纳闷儿,那个司机为什么那么恐怖地看着我?我还凑过去对夜泽低声说,那司机好像有问题,不会是想劫财劫色吧?
我话刚说完,车身明显颤抖了一下。夜泽瞧了一眼司机,扭头看向车窗外,可肩膀止不住抖了起来。
等我们刚下了车,前面还是红灯,可司机不管不顾,疯了似的闯了过去。我再一想跟夜泽念叨,才发现他又消失不见,钻进了玫瑰花里。
然后,我才突然想起来,夜泽是鬼,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鬼!那个司机不是蛇精病,我才是!我疯狂地摇着木盒:“你刚才一直看我笑话呢,是吧?我还特么地脑残地说人家要劫色!夜泽,你个黑心鬼,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于是,我更变成了别人眼中的蛇精病。在一个小孩儿指着我说:“妈妈,快看,疯子!”我嘴角抽搐,不敢再喊再骂了。我恨不得捏碎了木盒,揪下一片黑玫瑰花瓣,让他也痛苦痛苦!
我站在斑马线前,人依旧来来往往,可我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站在斑马线中间的水鬼——自他那日消失后,我就没有再看见过他。
“怎么不走了?”夜泽的声音传来。
我低头道:“前两天我曾在这里遇到一个落水鬼,他好像有话对我说,本来,我想带他去见你,可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了。今天他也没在。”
夜泽未语,我抱着木盒子穿过斑马线,再次转身,已经变得空荡荡斑马线上,依然没有任何鬼影。
我买了不少水果,用来感谢那天出手帮我的同事,尤其是被揍得流鼻血的同事。一些人看到我露出了歉意。对别人的冷眼旁观,我无力指责,因为如今社会就是这样。换做是我,也许我不敢强出头。这样一想,我也就从愤愤不平变得不再那么耿耿于怀。但经过这一遭,也许,我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冷漠。
————
一个月后,一切风平浪静。
在我被打了之后的几天,微博上的帖子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光头男还亲自来向我道歉,当时他完全没了之前威风凛凛的气势,而是像出洞觅食的老鼠一般,脸色苍白,神情慌乱,他赔给我一笔钱后,哭着求我,别再让他爷爷去找他了,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不该冒犯大神儿。
这事吧,我一开始听着迷糊,他爷爷去找他唠叨,关我事,后来我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我问夜泽是不是他去吓唬了光头,他老人家正在玩儿开心消消乐,已经过了300多级,他毫不在意地说,他只是凑巧认识光头死去的爷爷,就让他爷爷去梦里教训他。我又问怎么个教训法儿,夜泽回忆说,当时老爷子听了他的话后气得胡子都颤抖,就拎着狼牙棒气撅撅地去了……
狼牙棒……
眼看着他又过了一关,我的真是羡慕嫉妒恨啊,这跟“连连看”是同一类游戏,可我如今才将将玩儿到了100多关,而且级数越大,难度也越大,现在每一关我都要重新玩个几遍才能过。可他倒好,我只看到他的手指唰唰一动,级数就蹭蹭地往上涨,满树的红灯笼灿烂绽放,看得我这个眼馋。
微博事件平息后,我的生活也就恢复了正常。而自从我知道宋美景与徐耀的“特殊关系”后,我与宋美景的关系似乎就疏远了很多。她比往常更加漂亮了,形容她让人神魂颠倒丝毫不为过。而且,也许是因为有了爱情的滋润,她也比以往更加快乐、开朗,我好几次碰到她和徐耀在一起的情景,两个人手挽手的模样让人觉得幸福感十足。不过,那几次他们都没有发现我,而我一看到他们就躲了起来。
宋美景至今没有对我说过,她和徐耀恋爱的事情。或许,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我也不想当面拆穿他们。
天气进入六月,越发地炎热,我从超市出来。路过附近了一个水果超市时,只多瞧了一眼,却如雷劈了一般站在那儿不动了。
因为,我又看到了那个落水鬼。
他如我在斑马线上看到他时一般,浑身都滴答着水,头发犹如草绳子一般长,水珠从他头发上滴落到地上,很快又凝聚成一片。
他怎么在这里!
他一动不动地朝着一个方向看着,我顺着他的目光循去,有个女人正在水果超市里挑水果。那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梳着一个辫子,眉心有颗美人痣,面容并不是特别美艳,但一看就是能干的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