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富婆包养的年头里,他已经找到了一套和任何无感的东西都可以发生亲密接触的办法——那就是丰富的想像力。用想像力寻找刺激,淡化眼前的真实。
但是现在,高总每捏他一下,他的脑子里就会浮出邓忆的影子。可他又不想把高总真的想像成邓忆。就像他昨晚也不愿意把大科想成邓忆。
他发现让自己假装喜悦,已变得十分艰难。
他又开始恨邓忆。
恨的牙直痒。
“你怎么冷冰冰的了?有了新情人了吧。”高总笑呵呵地说。语气让钟弦不安。
“太久没运动了,已经生疏了。”钟弦笑着打趣,举起酒杯,眼神轻飘飘地,高总便又开始用力地捏他的大腿。
“这样子呀。这么年青,一分钟都不该浪费掉呀。”
钟弦一口气干掉杯中的烈酒,以酒精刺激自己兴奋。
午夜过后的vi停车场里,高总从他的身上爬起来,打开车内灯,擦自己脸上的汗水。
钟弦躲在暗影里一动不动。“呃,刚才忘了说,我在皇庭开好了房……”
高总系上衬衫的扭扣,叹气:“哎!你没过瘾我也一样,可老婆怀了二胎。晚上必须得回家。”
“呃……老来得子哦。”钟弦垂着头做沮丧状。
“我老婆年轻呀。比我小十六岁。不过,下月要去杭州参加会议,你和我一起去吧。我已经替你和洪总请示过了,洪总答应派你去参加会议,一周的时间,伊呵呵,终于有机会教你点新东西。这次觉得你变得越发像纯情学生了,不过我喜欢……”
“一周么?我得看看行程安排。什么会议?”
“房地产布局政策研究会。sz几家大地主都去了。”
“都有哪几家?”
“卓越,皇庭,hq都参加。我是代表董事会去的。我会介绍他们给你认识,他们的项目你搞定一个,就飞黄腾达了。这个机会还看什么日程表?有什么日程更重要?”
11
钟弦跟洪总请了一天假。
在杭州之行之前,他需要把邓忆的事情搞定。不然他觉得他可能永远不会有任何机会了——这一生他将无缘得到哪怕一次他想要的东西。
他走进hq集团大楼,未曾打听到邓忆今天是否会来。正在他犹豫该如何进行下一步时,邓忆竟然用原来的号码打了电话给他。让他到旁边的餐厅见面。
餐厅里甚是辉煌。并不像是什么对外开放的餐厅。他被服务生领到一间包厢里。等待了二十分钟左右,邓忆出现了。
一身颇显气度的名牌,表情也冷淡轻松。看来他已经懒得再在钟弦面前表演什么小角色了。
邓忆坐下来让钟弦点菜。钟弦表示无所谓。邓忆便让服务生按惯例来。
惯例这个词让钟弦不舒服。好像他不过是邓忆招待的众多客人中的一个。他们分别坐在巨大圆桌的两边,在颇为壮观的装修花蓝两边隔空对望。
“这个餐厅是会员制的。按照哥哥们的想法布置,并不对外开放。”邓忆简单介绍了一下。“你会吃到外面餐馆吃不到的味道。”
“我的舌头什么味道也吃不出来。”钟弦懒懒地说。
“跑到集团来干什么?”邓忆开门见山。“我真不能小瞧你。你能有今天的成绩不是偶然,你是个狠角色,”他笑了笑,“如此锲而不舍。有愚公移山的精神。”
“你的意思是说——我太蠢了,明明知道你一点机会也不会给我。我还不知进退。不要命了,是不是。”钟弦眨了眨眼睛,他没看到邓忆的领子上有他送的钻石领扣。也许邓忆根本不想带,也许如他嘱咐的那样,藏在暗处了。钟弦无法判断是哪一种情况。
“既然你有话要和我说。说吧。我今天正好心情也不差。”邓忆舒服地坐在椅子里。
钟弦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邓忆,尽管那个人就在他眼前。仿佛在对方身上用的心思太多,这个人的形象已不具体,散成碎片一般,均匀地飘在他的四周。不需要特意去想,也时刻都在他的左右。
感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为何会与感官甚至肉体相连。钟弦能感觉到它与自己血脉连接在一起。呼吸间便可相通。语言不过是其中最没力量的一个交流的载体。但他也只能依赖语言努力说服对方。
“我想起了那个故事。”钟弦开口,“这几天疯狂地吃了好多药。还以为会吃坏脑子。但是确实看到了过去的影子。不管我想起多少,至少看到的那些可以证明,它是存在的。它是真的。这就足够让我高兴。”
“高兴?为什么而高兴。”
“为我认识最初的你。”
“是么?这么肯定。那就讲讲你的记忆中的故事吧。”
“我给这个故事起了个名字——好人与坏人的故事。”钟弦开始有模有样地讲。“坏人少年的时候,是个坏孩子。坏的原因,是没有人真的对他好过。有人喜欢他的可爱,有人喜欢他的聪明。但,没人真正爱过他。没有爱的人,坏孩子变成了坏人。而好人,从小家庭完整,父母痛爱,兄弟姐妹互敬互爱,他不缺少爱,他知道怎么付出和给予,所以他成了好人。我这样讲,你会觉得故事无聊吗?”
“继续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