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下午的自习课，七班的人全在低头刷题，笔尖与纸碰撞的声音沙沙响起。 苏泠禾也在低头写题，脸颊两侧的碎发轻轻垂下，苏泠禾手中拿着一支黑壳的笔，笔和她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手偏暖白，手背上的青色脉络清晰可见。 草稿纸上有苏泠禾刚刚画出来的草图和慢慢罗列出来的解题步骤，字迹娟秀。 前面的题都解得很顺畅，只是有一道物理大题给苏泠禾困住了，她的思路被卡在了一个地方，久久不得法。 苏泠禾看了眼已经被写满的草稿纸，轻抿嘴，她已经在这个问题上花费很多时间了。 她抬头看了眼钟表，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苏泠禾决定去问老师。 七班隔壁的办公室是空出来的，专门留给没课有空的老师，一般高三七班的老师有时间就会在自习课的时候来这个办公室，并且让人去班里知会一声，有问题的同学就可以去隔壁办公室问。 刚刚张自恒就让同学在班里知会过了。 苏泠禾起身的动作很轻，深怕影响到别人，可是事情不如她所愿，她的腿不小心勾到了凳腿，连着凳子碰到了许京辞的桌子，声音在寂静的班上绝对算响了，有些同学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又低头写起了题，正在小憩的许京辞也抬起头。 苏泠禾看着许京辞的眼神，抿了抿唇，有些慌乱，也知道自己打扰到他了，很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 许京辞也没有怪她的意思，他本来就没有睡觉，刚才只是题写得太多导致眼睛有些酸涩，闭上休息一会而已。 于是许京辞点头，揉了一下眼睛，轻声道：“没事。” 苏泠禾见许京辞没有多说什么，拿着自己的练习册，自己侧身小幅度地从里面位置挪了出来，脚步放轻地走出了教室。 在隔壁办公室门口，苏泠禾喊了一声报告后进去，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问题了，是程遇回。 苏泠禾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回去写其他题，等没有人问的时候再进来。 此刻程遇回正弯着腰听张自恒给他讲题，突然讲到了一个地方，张自恒提了一个问题，程遇回卡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答上来，脸憋得通红。 张自恒听见开门的声音朝外看了一眼刚好见苏泠禾进来了，他瞅了程遇回一眼，见程遇回还是看着题目干着急，他出声喊住了原本想退出去的苏泠禾。 “苏泠禾过来，来讨论讨论这道题。” 闻言，苏泠禾停住脚步，走到了程遇回的身边。 见程遇回问的题目也是她想问的，苏泠禾的兴致瞬间提了起来，只不过程遇回卡在了第二小问，而苏泠禾则是在最后一问的结尾处有些不明白。 张自恒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苏泠禾对于第二问的思考已经比较透彻了，是以她回答得很顺。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自己一手教出来的苏泠禾给予了肯定。 苏泠禾的物理可能达不到天才的角度，但是也绝对不差，只是偶尔思路会有偏差。 张自恒的笔在草稿纸上敲了敲，又抬眼看着程遇回说：“对，程遇回你听到没有？” “啊！哦哦……听到了。”程遇回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慌乱。 对于这个学习成绩好，长得还精致漂亮的人，程遇回已经默默注意好久了，但是他不敢打扰。 从高一开始两人就是同班同学，后来的分班，程遇回还有些担心自己会被分出七班，还好他在分班最后的那段时间奋力一搏，最终留在了七班。 但是程遇回和苏泠禾说过的话很少，可以说在班上苏泠禾和除了江蕙可以外的人交集都很少。 最多的就是有人来问题目，她给别人讲题。 那天苏泠禾来看球，程遇回还暗自激动了一把，心想一定要努力一把争取赢一场。 平常几乎没有什么交谈的人此刻离得这样近，苏泠禾清爽动听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程遇回的耳尖爬上了一抹红，他悄悄地看了苏泠禾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张自恒睨了程遇回一眼，没多说什么，接着讲题。 张自恒讲题会时不时地抛出几个衍生问题问两人，大多都是苏泠禾回答，程遇回默默听着，有时程遇回提的问题张自恒还会让苏泠禾来答。 题有些难，涉及的知识点也很多，苏泠禾和程遇回在办公室听了很久才回到班级里。 没想到刚坐下就打了下课铃，苏泠禾坐在座位上理着刚刚听的方法，她停了下来，发现她想的方法和老师的只差了几步，但是就败在这几步，导致她算了很多遍都不对。 她又在草稿纸上演算着老师
刚才的步骤，果然没过一会儿就算出了正确结果。 而程遇回则有些困难，刚才苏泠禾和老师讨论的时候，他只能说是勉强跟上，还有一些没有想明白，他看着手中的题，上面满是张自恒的笔记，而他的心思却转到了苏泠禾那里。 程遇回抬头看向苏泠禾的背影，此刻，她正在整理手中的错题集，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走到了苏泠禾的身边，这是他第一次问她题目，程遇回不自觉的心里有些紧张。 程遇回喊道：“苏泠禾?” 听到有人喊，苏泠禾放下了手中的错题集，抬头，回道：“怎么了？” 程遇回握着手中的，手指弯了弯，说：“刚才老张讲的有几个部分我不太理解，你能再给我讲一下吗？” 对于苏泠禾来说这是一件很简单平常的事情。 苏泠禾弯唇一笑，道：“好啊，没问题。” 苏泠禾接过，拿着草稿纸，听到程遇回遇到的问题之后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便开始讲了。 程遇回长得比较高，此时只能极力地弯下腰才能看见苏泠禾写的字。 苏泠禾注意到程遇回的窘境，说：“下节课还是自习课，估计这个题要说挺久的，要不你把你的凳子搬过来听，可以吗？” “啊，好。”程遇回立马就回话了，声音上扬，有些高兴。 此时的苏泠禾不坐在窗边了，位置已经换到了教室的中央。 班里不仅苏泠禾在讲题，最后一节课，人心比较浮动，大家有问题的都离开了座位去问。 身后的许京辞看着程遇回搬了凳子坐在苏泠禾的身边，眼神微眯，手中的笔突然顿下。 身旁的白谦明见许京辞讲题的声音停下，有些着急：“干什么呢？” “怎么停了，继续啊！” “好不容易听懂一点儿，继续啊，不然等会儿感觉没了。” 过了一会儿，许京辞还是没出声，白谦明不耐烦地顺着许京辞的眼神看去。 程遇回正坐在苏泠禾的身边，两人不停地在说着什么，他疑惑道：“没见过程遇回向苏泠禾问过题啊，怎么这次那么积极。” “算了算了，不管了，许京辞你接着说。”白谦明低下头，等着许京辞接着讲题。 许京辞用最快的时间将题讲完，随后从桌箱里抽出来一本，翻过好几页，最终在一页停了下来，上面的第一道题正是苏泠禾和程遇回两人正在讲的题，他推到白谦明面前。 白谦明瞟了一眼，说：“干嘛，你问我？” “我不会啊！” 许京辞掀眼，懒懒地点了一下，说：“我也不会，你去问问苏泠禾。” “啊！” 白谦明怀疑自己听错了，道：“你不会？谁信啊！” “就算你不会，自己问啊，我还忙着呢！” 许京辞的手继续在上点了点，眼神射向白谦明，有些不明的意味，白谦明瞧着这眼神颇有些威胁的意思。 白谦明咽了咽唾沫，道：“问就问，多大点事。” 白谦明听到苏泠禾讲题的声音，小声喊道：“苏泠禾……苏泠禾。” 听到声音，苏泠禾转了头过去，见白谦明正拿着一本询问她题目，而且这题目刚好还是她和程遇回重新开始讨论的一个题。 刚才两人去办公室的题目早已经讲完了，程遇回又拿出了一道他不会的题目继续问，反正他们也没开始多久，也许可以两人一起听，她问了程遇回的意见。 程遇回也同意两人一起听。 由于白谦明是坐在苏泠禾的斜后方，苏泠禾如果侧身去给白谦明讲，程遇回就会听不到，苏泠禾微蹙眉，思考该怎么平衡两人的位置。 这时许京辞弯了弯嘴角，把自己桌上的一收，非常大方地说：“在我桌子上讲吧！” “白谦明难得问题，我也想听听。” 白谦明一个侧头，一脸懵地看向许京辞，嘴还在抽动。 大概就是，许京辞你认真的？这明明是你让我问的！ 许京辞一个侧眼过去：“是吧！” “啊……噢！” “对。” 白谦明不知道许京辞在搞什么鬼，本能的就答应了下来。 有了更宽敞合适的地方，苏泠禾点点头立马答应了下来。 就在要开始讲的时候，齐葶玉走过来了，停在几人面前，也许说她只是想停在许京辞的桌旁。 她没等几人反应，弯腰看到苏泠禾手中的题目，
随后扬起一脸的惊喜，说：“你们也在讲这道题啊，我正好想问许京辞呢！” “我也来听听可以吗？” 得到同意，齐葶玉很快地就跑去搬凳子了。 白谦明瞧了齐葶玉一眼，再看向许京辞，忽然像是懂得了什么，一脸神秘地笑。 原来许京辞是怕齐葶玉误会才不敢开口问苏泠禾的，没想到许京辞这东西还能这么用心。 白谦明一脸赞叹地看向许京辞，这回是轮到许京辞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白谦明。 白谦明转眼看着只有江蕙可在那里发呆，好心喊了一声：“江蕙可，别发呆了，我们这里讲题呢，听不听？” 听到白谦明的声音，江蕙可立马回神，回过头，她的呼吸有些快，说：“听。” 人终于到齐了，苏泠禾才开始拿着笔给大家讲起来，原本晦涩难懂的题，在苏泠禾的讲解下，程遇回一下就明白了自己是在哪个地方出了差错，听得更加认真。 而许京辞本来就会，他的心思早就飘到了对面人的身上了。 白谦明听不懂，谁来讲他都一样的听不懂，简单的题还成，这个题复杂，白谦明两眼一抹黑，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心里又埋怨了许京辞一顿，好端端的让他来问这个题干什么。 江蕙可看了看题，时不时地又抬头看向对面的白谦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葶玉则始终都看着苏泠禾写下的字，苏泠禾问一句，她就答一句，但是每当她注意到许京辞的眼神后，还是会有些心里发闷。 班里的学习气氛特别的浓重，突然，从外面突然进来了一个人，神情特别激动，嘴里喊着： “欸欸欸，你们知道吗？” “什么啊？”有人开口问道。 那人不说话了。 “别卖关子啊，辉智你是不是找打。” “急什么啊！”辉智这才慢慢说道。 “我听说，我们学校附近发现了一具女尸。” 有些人催促着：“怎么回事啊？” 辉智双手一摊，耸肩：“不知道，但听说是我们学校的。” “好像是放学回家中被人盯上了。” “凶手抓到了吗？” “没听说凶手被捕的消息，估计还没有。” 班里的大部分人听到后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唏嘘不已。 许京辞听后，担心的眼神望向苏泠禾。 他知道苏泠禾是一个人回家。 刚才的事把大家学习的氛围击破了一半，现在有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事儿。 苏泠禾听后说不害怕是假的，更何况那女尸被发现的地方还是学校附近，但她还是稳住心神，把这道题讲完了。 白谦明得到了解放，趴在桌子上，什么也不想看不想听，就想放空自己，刚才强迫自己听那些根本听不懂的题，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 江蕙可看了眼白谦明，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白谦明已经闭上了眼睛，她神色一顿默默转了回去。 程遇回接着说：“苏泠禾我还有题……” 许京辞皱眉，抢过话说道：“问我呗，让人休息一会儿。” 苏泠禾讲了挺久，嗓子确实有些不舒服，刚才讲题讲到后面的时候嗓子还有些哑了，只是她没想到许京辞能想到这一点。 闻言，程遇回的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我没注意。” 他就注意到苏泠禾交他题了，光开心了，竟然全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苏泠禾摆了摆手，说：“没事儿。” 齐葶玉坐在原地没走，她还想接着问题，本来苏泠禾的题讲完了，她想直接拿出练习册问许京辞题目的，没想到许京辞突然说出那些话，她诧异了一下，但是还是没有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只有她和程遇回一起问许京辞题。 苏泠禾转身返回前面继续整理自己刚才未写完的错题集。 到了下课时间，苏泠禾早就收拾好了东西，铃声一响，她就踩着铃声出教室，一溜烟跑到了学校门口，自行车在她一次的出行中彻底报废了，她打算用最快的时间跑回家，毕竟今天辉智讲的那个确实让她有些害怕。 正准备踏出校门口就听见许京辞在后面喊道：“苏泠禾，等等。” 苏泠禾回过头，不解：“怎么了？” 许京辞喘着气，他一不留神，苏泠禾就跑了，没想到跑得还挺快，他紧赶慢赶才追了上来。 许京辞深深呼了一口气，平
静下来才说：“你要去哪儿啊？” 苏泠禾的回答很简单：“回家。” 放学了不应该就回家吗？ 许京辞停了两秒，又开口问：“你家在哪啊？” 苏泠禾偏头反问：“什么？” 许京辞的眼里竟然罕见地闪过一丝慌张，说的话也有些逻辑不清晰：“我刚来枳安，想去一个地方，看看你顺不顺路，能不能送送我。” 差点就把……说出来了。 苏泠禾“哦！”了一声，觉得有些怪，但她心里光惦记着回家这事，一点都没在意他话中存在的混乱，她眼神有些认真地看向许京辞。 “我要去华顺小区。” “顺路吗？” 她的外婆家就住在华顺小区，路有些绕，不一定顺路。 许京辞移开眼神不与苏泠禾对视，小区的名字都没听清，立马说了一句：“顺路。” “我就是要去你们小区找个朋友。” 随后许京辞的声音发低，语调有些快，细听之下有还有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撒娇。 “你送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