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禾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余氏一行人全都听了清楚。苏清知,乃至所有人,都因苏清禾的话,停下了步子。
“我……”苏清知看着苏清禾,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关心。
余氏站在远处,她先是看着苏清禾,而后目光飘向了远处的偏厅。“聂安。”余氏轻轻唤了声,聂妈妈上前。“老奴这就去看看。”说罢,聂妈妈独自走了过去。
其余的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苏清知看了看聂妈妈的背影,又转头看向苏清禾。后者一脸惶恐,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未心抿紧了嘴角。她料想的最坏的结果出现了。而这一切的罪魁,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偏厅的方向。当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有意无意的看着那个方向。那些人眼中的疑惑与探究如出一辙。唯有苏清禾的眼中没有这些,她目光清澈,隐约透着一股狂热。
未心隐隐猜到了苏清禾的期盼。可是为什么?未心不明白。
众人之中的苏清禾,她袖中的双手,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她努力的克制着心底的兴奋,努力表现得一切如常。可她就是移不开看向偏厅的目光,她在等,等一个意料之中,却又让她倍感期待的结果。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
苏清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就在她以为自己失算了的时候。忽的从偏厅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苏清禾的眼中绽放出异常浓烈的光彩。她的嘴角,不可抑制的缓缓上扬。在众人忽视的角落里,苏清禾笑了,她畅快笑容中混杂着狂热,得意,还有……恨。
“聂妈妈?!聂妈妈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个女人的哭喊声凄厉刺耳,也分外熟悉。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幅难以置信的神色。尤其余氏,简直震怒。
就像是为了印证众人心中的猜测一般。偏厅的门很是时宜被人推开了。聂妈妈铁青着脸,快步从房里走出来。紧接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侯府的二小姐,苏清婳。
不过眼前这个苏清婳,衣衫不整,鬓发凌乱。仪态全无的她,一侧的衣袖更是不知如何扯出了条长长的口子。她如此狼狈的站在人前,那些从四面投来的凌厉目光,如刀子般一寸寸的凌迟着她。苏清婳俏丽稚嫩的面容,惨白如纸。她的目光惊恐而无助,薄唇颤抖着,吐出的净是些细碎的言语。
“你们……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我什么都没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而在苏清婳的身后,影影绰绰的似乎还站着一个人。
“都愣着干嘛!来人!送两位小姐回去!”余氏一声厉喝,震回了所有人的魂魄。随行的丫鬟婆子立刻动了起来。
“小姐,回去吧。”朱瑾上前一步,挡下了苏清知的目光。她面容依旧清冷,微皱着眉心,转身离开了。
红袖见苏清知走了,也上前一步,询问的看向苏清禾。“小姐,我们也回去吧。”
苏清禾垂下眼帘,散去了唇边的笑意。等她再看向红袖的时候,脸上已然找不到半点方才的痕迹。她点了点头,亦准备转身回去。可她才转身,便对上了未心的目光。
刚刚苏清禾所有的反应,一丝不漏尽收未心眼底。
苏清禾读懂了未心洞悉一切的眼神。可她无惧与未心对视,目光交错,清禾若无其事的与未心擦肩,离开了。
跟随余氏而来的一行人,三三两两的回去了。未心站在远处,沉默的看着这件事,最后的结局。苏清婳被两个粗使的婆子架着离开。盛怒中的余氏,才带着聂妈妈走进偏厅。而后偏厅房门紧闭,奴仆守门。
一切尘埃落定。
未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后院的。
“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回……”小知了老远就瞧见了未心,兴冲冲的跑过去,看到的却是一个失魂落魄的未心。小知了愣了一下,回了神就拉着未心的胳膊,快步进了房间。关紧房门,小知了才转身,神情严肃的看着未心。
“未心,出了什么事!”
未心神情茫然,她看着小知了,看了许久,才缓缓眨了眨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知了……”“嗯?”
未心动了动嘴角,竟不知要从何说起。她张着嘴,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让小知了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一个人完全不计后果的去害另一个人?”
未心似乎是在问小知了,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看着喃喃自语的未心,小知了简直是一头雾水。眼睛转了转,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未心。“未心,是秋茗对你做了什么吗?”
未心半垂着眼,慢慢摇了摇头。
“那……那是你对秋茗做了什么?!”小知了抓紧未心的胳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未心仍是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那你这云里雾里的,到底是在说什么!”小知了急的直跺脚。
“我只是……”未心抬眼看着小知了,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忽然有点怕。”
未心最后也没敢和小知了透漏一个字。
偏厅里发生的事,最后还是被余氏压了下来。
宴会之后,别庄上异常平静。却在之后的一日内,连出两件大事。先是二小姐苏清婳被禁足于芙蓉园,原因不明。后是林家公子林平生突然告辞,离开别庄。
小知了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她猜到是宴会当日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打听来打听去,却是一无所获。而未心自那日回来后,一反常态的安静。更让小知了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可是无论她如何想,都想不透这其中的奥妙。以至于她连续几日,辗转反侧,烦躁异常。
同样无法平静的,还有芙蓉园中的苏清婳。
从那日苏清婳被架回芙蓉园。园外便有家仆寸步不离的看守。园内,苏清婳则是待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连厨房送来的饭食,也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门口。
直到浅草被送回来,这偌大的园子里,才有了些许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