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贞坐上安然的车,第一句话就问余佳佳的身体状况。
安然一面开车,一面回报一个安心的微笑:“放心,医生检查过了,没大碍,现在正呼呼大睡呢。”
安贞舒口气,浅浅一笑:“那我就放心了。”斟酌再三,她把和萧嵘之间包养协议的事情放了放,免得让开车的安然激动,先说了唐隆盛的事情,“刚才在三院停车场里,舞莱发消息告诉我她悄悄给娱记放了风,让我配合着拍几张照片,我想,应该会比唐隆盛脚步快,提前一步以受害者的身份进入大众视野。”
安然眼眸黑沉沉的:“你本来就是受害者。”可这话她只敢想,到嘴边变成了,“我知道了,我会让公司信息部的人加班,提前带起节奏,到时候唐隆盛那个王八蛋再想往你身上泼脏水也难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哭哭啼啼质问“为什么坏人可以逍遥法外”的天真少女,残酷的现实曾给她上过一课,是非黑白很容易被歪曲,她接受了现实,适应了规则,想要达到目的,必须学会经营。
是非黑白自有公论?那是天真的人怀里揣着的笑话集。
安贞见安然脸色紧绷,知道她心里堵、压力大,便想缓和气氛,有些调皮地冲安然眨眨眼:“我觉得这件事会很顺利解决。”
安然并不乐观,语气生硬回复:“希望吧。”旋即她很快意识到她的消极和冷硬,怕这股负面情绪影响安贞,连忙放松了面部表情,安慰着说,“就算不顺利,我们也能继续想办法,人没事就是最大的喜事。”
安贞看着她,眼里尽是温暖的柔光:“嗯。”
安然放松了心情,决定不想这件事,今天够糟糕了,安贞努力表现积极乐观,她不想安贞带着对她的担心入眠。她脸部肌肉一放松,柔和的线条勾勒出了和煦的笑容,她说:“刚才来的路上,芳姐说安小环那个小鬼头在家闹脾气,一定要见你。”
安贞的笑容里又多了一分柔软:“这些天又是领奖又是应酬,确实没匀出时间陪她,不怪她不高兴。”
安然“切”了一声,嘟囔着:“真是仗着年纪小,为所欲为的发脾气。”
安贞被她逗乐了:“所以你总是抢她玩具和零食,吃醋啊?”
安然不置可否:“用我的方法,让她不那么娇纵罢了。”
说起安小环,两人的话题都围在了小机灵鬼身上,家长里短的说着培养小孩的艰难,那些伤害和麻烦,暂时被抛在了身后。
安然想:“当年把安小环带回来还有点用,是安贞大大的安慰。”
安然将车停在车,准备下车,被安贞拦住。
安贞有些艰难地说:“我……答应了萧嵘的包养。”
安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抗拒,很平静地问:“是你愿意的吗?”
安贞点点头,眉间轻轻蹙起:“我找到澄澄了……”
安然挺直了背,震惊地看着她。
安贞继续说:“就是萧嵘的儿子,萧禾。”
安然攥紧了自己发抖的双手,快速消化完这个惊人的消息,将自己陷在座椅里,冷静分析:“所以你答应包养是想接近澄澄?”
安贞忍了一整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她说:“我想了他这么久,后悔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他了,我实在,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就算是地狱,为了靠近他,我也要去闯一闯。”
安贞眼里都是企求,企求着安然同意。
安然轻轻地为她拭去眼泪,温和地说:“只要你愿意,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男女关系,也没有什么难堪的。”
安然对她的保护,一度让安贞不安,答应包养,从此小心翼翼赔笑,一旦捅破窗纸,还会被人笑话,这样委屈,安然一定会因为怕她受伤,怕她难过,会阻止她。不想,安然没有阻止她,反而理解她。安贞越加泣不成声。
安然轻拍着安贞的背,安抚道:“难过就好好哭哭,姐姐,我在这里。”安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那些沉痛的过往她一力承当,自舔伤口,从不轻易露出丝毫情绪,今日放声大哭,可见真是伤心到了极点。
安贞只是略略放纵了一会,很快收拾心情,她保证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安然面色有些凝重:“有些话,虽然剜心,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澄澄既然是萧嵘的儿子,怎么样都不会回到你身边。”
安贞莞尔一笑,目光透彻:“刚刚知晓的时候,只想陪着他,抱抱他,不顾一切。后来,便渐渐想明白了,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不属于我的,如今,能短暂陪伴在他身边,已经是奢望了,足以让我怀念一生。我所求的,仅仅只是一点点美好的回忆。”
安然提点着说:“看姐姐的样子,似乎对这段关系难以启齿?”
安贞赧然,不自在道:“包养一事,确实让人难堪。”否则,她怎么会在澄澄面前,极力澄清,以免他对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安然不在意道:“你们不就是男女朋友处对象,你对他又没有所求,只不过你们的关系通向的道路不是传统的婚姻,可也并非丢人,为什么把自己放得这么低。”
安贞摇摇头:“也并非全然这样,今日的事情,多亏了他的帮助,这也算是一种交换吧。”
安然觉得理所应当:“既然你们是交往,他作为你的男朋友,帮你不是应该的吗?”
安贞苦笑:“我怎么敢把他当做男朋友?我虽然对他的金钱地位无所求,可我对其他有所求。”
安然正视她的眼睛:“当然可以。如果你不这么想,你事事矮他一头,若是看在澄澄眼里……”
安贞猛然一惊,陷入沉思。
安然柔声道:“这里面的分寸,你自己把握好,总归一点,别委屈自己。”
安贞缓缓点头:“你说的对,我会好好想想。”
安然和她一起回到家,忍不住多嘱咐一句:“反正,我总是站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有什么麻烦,都要和我商量。”
安贞浅浅一笑,打趣着说:“唠唠叨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姐姐呢。”
安然昂起头:“我也是不介意你叫我姐姐。”
安贞呸她:“想得美。”她一进门,就被一个小小人扑入怀里,安小环小兽一样呜咽着唤她:“妈妈!”
安贞一把抱起她:“嗳,我的小公主。”
安然悲伤地看着这一幕,心酸想到:若是家里没有横遭巨变,本该叫姐姐大姨的孩子,怎么会叫她妈妈,而本该叫她妈妈的孩子,却因为金钱,成为了她永远无法触碰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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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人看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