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昕语缓缓睁开眼,从模糊但温暖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想翻个身,却发现浑身僵硬到动弹不得。
渐渐看清眼前的衣柜、地板和地毯,不是自己的房间。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脖子,两条大长腿跃入了眼帘。
大脑正常思考的能力瞬间被激活了,姚昕语从周拓宸的肩膀上抬起头来。
大概是仗着周末不用早起,就肆无忌惮地喝过头了。以前躺在沙发上都辗转反侧,今天倒好,直接坐在地上就能睡着。说是照顾病人,结果自顾自地就在这儿打起了盹儿。
姚昕语侧过头,见周拓宸闭着眼。第一次挨得这么近,连他脸上的毛孔都能看清楚。眉毛的浓度、眼皮的层数、鼻梁的高度、嘴唇的弧度、面部的流畅度和平整度。
到底是像慵懒的猫还是热情的狗,抑或狡黠的狐狸呢?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好像在记录生物观察日记。
周拓宸的睫毛伴随着平稳起伏的呼吸,像蝴蝶翅膀那般极其轻微地翕动起来。
姚昕语别过头,抓起自己落到地毯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快十二点了,该回房间洗洗睡了。
她活动了一下肩膀,想撑着双手起身,却发现左手还被周拓宸的右手攥着,他的手掌压在自己的手心上,难怪麻到没有知觉。
她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往外抽,没用。她伸过右手,试着去扒拉他的虎口,好让左手能够顺利地拔出来。
力度没有掌握好,指甲划到了周拓宸的掌心。他的手掌先是蜷曲了一下,随即松开了。
“你还在?”与此同时,人也醒了。
“嗯。”姚昕语双手交叉,反手伸了伸懒腰,“你不疼了吧?”
“不疼了。”
“那你冲个澡,赶紧上床睡吧,我也该回去了。”姚昕语从地上爬了起来。
周拓宸还坐在地上。
“你是睡懵了吗?”姚昕语伸手去拉他起来。
周拓宸右手握住她的手,左手撑地,起了身。
“可以松手了吧?”姚昕语问。
不知是不是睡到半夜被摇醒的缘故,周拓宸全过程都是慢半拍的节奏,缓缓地松了手,“晚安。”
姚昕语将手别到背后,抬头笑了笑:“晚安,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 * *
星期天中午,姚昕语约了要和杨纾凛见面。
上次,杨纾凛去食品学院取材,两人只是打了声招呼,没时间细聊。后来,杨纾凛又被派去地方乡镇为主题纪录片收集素材,连续几个周末都奔走在丰收的田野里。今天,是节目杀青后才好不容易终于约上的。
按照杨纾凛提前发给她的地址,姚昕语找到了地方,却在门口踟蹰着不敢确定。
她拍了一张门口的照片,发给杨纾凛。【小凛姐,是这儿吗?我到门口了。】
很快就从门里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里面拉开门的正是杨纾凛。
“来啦,快进来吧。”杨纾凛热情地招呼她。
“小凛姐,”姚昕语犹豫了一下,“你家不会也出事儿了吧?”
“哦,你是说这房子吧?”杨纾凛把她迎进来之后关上了门,“我重新简装了一下,外面看着破,里面还行吧?”
这时,姚昕语环顾四周,才发现里面是干净整洁的正常家装,和外面看到的破旧筒子楼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嗯,里面还挺好的,但你怎么搬到这儿来了?”
“最近在和家里冷战,我搬出来清静清静。”
“没事吧?”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甩了一相亲男的,快被我爸妈给念叨死了。正好这房子装修了想租出去还没下家,我就先搬过来了。”
“怎么到处都这样?”
“你还这么年轻,也被催婚了?”
“这倒没有,就是觉得怎么全世界都在相亲。”
“能流通到相亲市场上的男的,十有八九是奇葩,你可千万别跳进这个坑。虽然我不排除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但我还是劝你别轻易上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当哈。”
姚昕语语调轻松地笑着说,“哈哈,我家现在已经没有主动来打交道的七大姑八大姨了。”
“也是好事儿,至少能把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都给过滤掉。”
“之前那些烦心事儿主要都是我爸硬扛着在处理,我没帮什么忙。”姚昕语心里存着难以言说的亏欠和愧疚。
杨纾凛见姚昕语垂下眼帘移开了视线,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姚昕语跟着杨纾凛移步到餐桌前,望着满满一桌子的硬菜,惊讶地问:“你现在已经这么会做菜了呀?这么多,我们两个人吃得下吗?”
“不好意思,今天这顿是我哥和我嫂子做的,他们刚刚送饭过来,才走。”
“也太幸福了吧,他们怎么不留下来一起吃呀?”
“本来他们喊我去他们家吃饭,我说有朋友过来,他们一会儿还有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