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明白。我只有上了大学，才能逃脱他的掌控。知识能改变命运，我要改变命运，我要选择自己的活法。不然，就要像我堂姐一样，早早地嫁人了……”
“嫁人，不好吗？女孩子不是迟早都要嫁人的……”李元明困惑了。
“不好！我不是说嫁人不好，而是我不愿意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更不想在自己还没有能力选择的年纪就嫁人，跟我妈一样……”陈秀玉突然停住不说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已经不是父母包办婚姻的年代了，现在流行自由恋爱……”
“那是你们可以，我不可以，我如果考不上大学，就要听从父亲的安排，嫁给……”
“嫁给谁？难道你有婚约？”李元明惊得声音都提高了。
“唉！”陈秀玉突然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仿佛紧绷的弦突然松开。“我确实有婚约，是我爸从小就给我定的娃娃亲。”
“娃娃亲？陈老师是个化人，怎么还搞这种封建糟粕？”李元明简直不敢相信。
“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我爸做这个决定我也能够理解。当年，我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急需输血救命。当时是半夜，医院组织住院的病人和家属献血，本来医院人就不多，愿意献血的就更少了，只有一个摔断腿的病人血型匹配，他二话没说就抽了800毫升。后来我妈捡回了一条命，但是那个病人却恢复不好，落下了残疾。他有个儿子，三岁了，我爸直接就给定下了娃娃亲，说以后就是亲家了。我小的时候，两家经常走动，这些年渐渐少了……”
“这样啊！确实是能够理解，那是救命恩人。可是，就不能用别的方式回报吗？这可是你的婚姻……”李元明表情落寞，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雀跃。
“那个年代，定娃娃亲的不少，只是，十七年过去，农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实我爸也渐渐明白，这件事是办错了，可是他是个重承诺的人，不能轻易失信于人……”陈秀玉目光苍凉，李元明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你喜欢他吗？”
“什么？”陈秀玉抬起头，眼神惊诧。
“你的定亲对象，你喜欢他吗？”李元明紧盯着她，眸光炙热坦诚，他很在意她的答案。
陈秀玉摇了摇头：“不喜欢。”
她脑中浮现出去年那人来家里吃饭，饭桌上看自己的眼神，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宁可不嫁人，也不愿意嫁给他！”
李元明神情放松下来，“那是不是，考上大学就可以不嫁给他了？”
“我爸没有明确表态，但这是我唯一的希望。”陈秀玉眼神坚定地说。
“你爸没有松口啊？那会不会考上了也……”李元明松开的眉头又紧蹙。
“明年我就18岁了，大学读四年，毕业就23，那时候他已经26岁，说不定在这之前就结婚了。即使他不结婚，我还可以找别的理由，比如，忙事业，我甚至可以去外地工作不回来。我可以挣钱养他的父亲……但是，不上大学我就没有办法了。”
“我明白了。”李元明像丢了魂一样瘫坐在大石头上。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感觉胸中一口气不畅，堵得慌。
两人沉默良久。李元明抬起头看了陈秀玉一眼，发现她和自己一样神情低落，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啊，却承受了这么多。
“秀玉！”李元明叫她的名字。
“嗯？”陈秀玉回过头，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
“我会陪着你。”李元明安慰道。
陈秀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