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清净,连守在监室门口的狱卒都觉得无聊。回头看了魏水几次,忍不住开口问道:“二爷,今天不见客吗?”
魏水躺在床上,摆了摆头道:“不见了,不见了。怎么着,也得休息一两天吧?酒色财气,人之所喜。但也不能没有节制,否则就失了乐趣啊!”
乐趣?狱卒听了,不觉一笑,道:“二爷,您可真有意思。小的可是听那说的说过,酒是断肠毒药,色是剐骨钢刀,财是要命阎王,气是惹祸根苗。怎么在您那,反倒成了乐趣了?”
“什么什么啊!”魏水一翻身坐了起来,摆手皱眉道,“见你也不像读过的样子,这破诗是在哪里学到的?跟你讲啊,人生在世,谁都避不开这酒色财气四个字。只不过,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度。就像吃东西似的,甜多了会腻,酸多了倒牙,那是度没有控制好,你不能说这味道本身不好,你说是不是啊?”
狱卒忍不住点头,觉得挺有道理的。可是人家读人说的,也会有错?他犹豫着问道:“那二爷,那首诗……”
“都跟你说了,那是首破诗!”魏水毫不掩饰对刚刚那首诗的鄙视,随即,便给狱卒讲道,“那读人,也有好有坏啊!你看,咱大明开国诚意伯青田先生,那是读人的典范!你再看那宋代的奸相秦桧,那就是读人里头的败类!懂了吧?好人做好诗,坏人做坏诗,啥都不懂的人,做出来的就是这种破诗。”
狱卒听得满脸崇拜之意,连忙撺掇着魏水,给他说说什么是好诗。
“这个……”魏水略略琢磨了一下,突然拍了下大腿道,“有了,听着哈!自古无酒不成礼,无色路静行人稀,无财吃穿何处取,无气为善被人欺。酒色财气,应当这么解释,懂了不?”
这四句诗并不难懂,以狱卒能背出上一首的水平,应当是很好理解的。当然,无论他理解不理解,魏水都并不在意。他现在也很无聊,正需要有人帮他解解闷儿呢!
“哎,你们平时没事儿的时候,都干点儿什么啊?”魏水出言问道。
“我们?”狱卒愣了一下,道,“我们平时也就是玩玩色子。您知道的,大明律明令禁赌,虽说现在很多赌坊偷偷营业,大家也都知道。但在这府牢里面,多少还是要注意点儿的。毕竟,知府大人不是还经常来看您吗?万一让知府大人看到了,总归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魏水瞪大了眼睛,道,“无聊嘛,陪我玩玩没事的。来来来,拿色子来,咱们两个玩玩。”
狱卒是自以为自己经常玩,而魏水或许从来没接触过这个,所以抱着轻视之心。可谁知道,魏水这个从小就不学好的家伙,对酒色财气四途早就是玩儿的炉火纯青了。两个人玩了十几局,只不过是单纯的比大小而已。可除了狱卒一次运气爆棚,摇出了华丽丽的三个六之外,他就再没赢过一次了。
“这……”狱卒打起了退堂鼓,他和魏水不一样。
魏水的吃喝自有陈登负担,用不着他掏一钱。而且,古三千名下的当铺已然设立起来,生意在魏水的遥控之下,渐渐变得稳定而又红火。
而怒气已消,感慨于魏水讲义气的柯定功,也愿意听从他的意见,砍掉一些小的商铺,集中经营几个比较大的商铺,生意虽然没有老爹在世时做得大,但家底基本上没有受到影响,而且在慢慢的增长。
这两头,每隔十天左右,就会给魏水送来一笔资财。虽然不见得很多,但魏水在牢里是一点儿都花不掉。绝大部分都寄回了家中,剩下的也大多打赏给了牢里的差役,而他自己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只不过这一部分,就足以抵上小狱卒一个月的饷酬了。
魏水当然知道狱卒的想法,他也知道,自己赢得太多,会让小狱卒不喜欢和他玩。于是,连忙提出了新的办法,“咱们这样吧,由你来摇色子,我挑其中一个色盅,和你比大小。两个都由你来摇,这样你可是占了便宜的。怎么样?再玩两把,再玩两把!”
“好吧。”狱卒觉得这个规则已经很偏向自己了,因此,略一犹豫,也就答应了下来。谁知道,魏水紧接着,又是十猜九中。
“额……咱们这样,这样……”魏水刚想要再提出个新的法子,却被狱卒当机立断的阻拦住。
“二爷,您就饶了小的吧!”狱卒哭丧着脸道,“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没有余钱和您对赌啊!您就高高手,放过小的吧!”
魏水叹了口气,把赢来的钱统统扔给了狱卒,还附带上了自己的一部分。摆摆手道:“没劲,没劲!你去吧,我这儿不需要人。”
狱卒接过钱,连忙塞到怀中抱紧。谢过魏水,匆匆忙忙地走开了。
魏水看着狱卒离去的背影,又是一声长叹。难道这个时代,不时兴出老千吗?天天玩,都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门道道?还真是……输了活该!
实话实说,魏水摇色子比较厉害,那属于常玩手熟而已。听色子本来没有那么厉害,他顶多可以听得出摇出的是大,还是小。只是那狱卒运气实在不好,绝大多数时候,摇出来的点数都是一大一小,才让他猜中了很多次。
“真是无聊啊!”魏水重新躺会了床上。
来到这个时代还不满一年,被人囚禁在府牢之中的生活,已经让他感觉到很无聊了。虽然依旧觉得,有人给吃给喝的日子就很舒服。但一想到,他可能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都不见天日,魏水的心情顿时就烦躁起来。
要不……偷偷跑出去玩玩?
不不不,魏水马上摇头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就像冷世光说得那样,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权势地位,好吃好喝,统统都来源于陈登。如果陈登觉得他不够老实,会不会就此将他弃之不用,那真是一个未知数。
“还是不要铤而走险了吧!”魏水如此想道,却不经意间说出了口。
监室外,传来陈登的声音,“什么事情铤而走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