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首辅病了?怎么病的?”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朱厚熜既震惊,又难免窃喜。
黄锦闻听,赶忙将市井传闻的杨廷和府上鬼敲门的事情,跟朱厚熜添油加醋的大说特说了一番。
朱厚熜听罢,先是一愣,随后便摇着头笑道:“朕知道了!黄伴!”
黄锦答应一声,就听朱厚熜吩咐道:“去请魏先生进宫!”
黄锦不知道朱厚熜为什么突然间又想起了魏水,但随即就答应下来,赶忙派人出宫去传旨。
魏水显然对此早有准备,跟着传旨的太监,很快便进了宫。
面见朱厚熜时,魏水即便是不用抬头看,都能想象得到朱厚熜有多么的得意。在他看来,能够让杨廷和吃瘪,绝对是一件再痛快不过的事情了。
“魏水,听说杨廷和府上鬼敲门了,是你干的吧?”朱厚熜这就把话挑明了,丝毫不给魏水绕圈子的机会。
魏水也乐得直言快语,当即便回答道:“陛下圣明,此事确实是草民所为,但也是杨首辅自己心中有鬼。俗话不是讲吗?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若是杨首辅光明磊落,又如何会怕这等雕虫小技呢?”
朱厚熜听罢笑道:“果然是你,朕就知道,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的,除了你之外,就没有旁人了。先前你还说什么你看不懂龙脉石,依朕看,你是太谦虚了!”
朱厚熜这话说出口,魏水心中就是一凛。
他敏锐的感觉到,继忌惮如墨之后,朱厚熜又开始怀疑他了。这么说话,显然是怀疑上一次他在龙脉石的问题上说了谎。
但这种怀疑,魏水并不担心。实际上,如果朱厚熜自己想不起来这件事情,魏水还打算适时的提醒他一下的。这事关到魏水是否可以急流勇退……
“陛下,草民确实是有些小本事,但算不得大本事。依草民看来,真正有大本事的,是陛下让草民去考察的那个来自龙虎山的道士——邵元节道长!”
“哦?”朱厚熜都快把这道士的事情给忘记了,听魏水提起,才猛然间想起,自己曾经从黄锦口中得知的这么一个人,提起这个人,朱厚熜便来了兴趣,问道,“能让魏先生如此推崇的人,朕倒是很想去了解一下的啊!你倒是说说,他有什么能耐,能够比你还强啊?”
魏水连忙说道:“回禀陛下,草民只会放鬼,却无法控制,这鬼想要找谁,那都是他自己说了算的。只是因为此次科考,考生们对弊案的始作俑者怨气太重,这才导致了鬼直接找到了杨廷和的门上。而这邵元节道长却是个抓鬼的好手啊!这位老爷子自幼孤苦,入龙虎山为道士,师从天师正一道,本事是和数位有名的德高望重的真人学的。而且,又行走江湖多年,多有历练,此时已达化境,道术可谓是炉火纯青啊!”
“哦?有这么神奇?那朕倒是真的要见识见识了!”朱厚熜从小就喜欢道教,除了喜欢教义之外,更加喜欢这些神奇的东西,占卜预测、求仙抓鬼,都是他感兴趣的东西。此时听魏水承认了他能放鬼,又扬言有人会抓鬼,顿时就忍不住了,他急道,“不知道朕何时能够见识见识这位道长呢?”
魏水笑道:“只要陛下愿意,今晚便可!”
一天的等待而已。
但就是这等待中的一天,让朱厚熜等的是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了天色近晚,魏水心知他已经痒了一整天了,再等下去恐怕有弊无利,便早早的带着收拾停当的邵元节进了宫。
邵元节是第一次面圣,对魏水感激的险些老泪纵横。而在魏水的打扮之下,邵元节不再是邋遢道士,而是一身仙风道骨的模样,看上去就让人觉得这老头儿如坐云端、飘飘欲圣。朱厚熜一见之下,就挪不开眼睛了,当即就表示,今晚如果能够抓到鬼,那一定会赐封他一个很好的封号,还要让他统领天下道教。
邵元节乐得不行。
但他心中知道,他本身是不会抓鬼的,所谓的抓鬼的办法,都是魏水教给他的。虽然并不知道那些法子中太多的原理,但邵元节却也知道,在做了无数的准备,大白天也能抓到鬼的情况下,魏水肯定不是什么得道高人,而只会是一个会耍戏法的江湖骗子而已!
一个骗子,能够坐到这么高的位子上。老爷子钦佩之余,也不免感到嫉妒。如果自己也有这么好的运气就好了!当然,运气,如今就摆在他的面前。
朱厚熜的突然御驾亲至,让惊忧交加而生病的杨廷和又加一惊。
“陛下……”杨廷和实在是不愿意让小皇帝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只可惜,他年纪大了,这么一刺激就实在爬不起床来。
朱厚熜摆出一副关心老臣的样子,先是拦住了杨廷和,不让他起身,继而又笑着安慰他道:“朕听闻杨首辅府上出了神鬼之事,以至于让大明栋梁患病至此。朕在宫中听闻了此事之后就甚是忧虑啊!这便带了人来,就是帮首辅解决此事来了!”
“解决?”杨廷和狐疑的看向魏水,见他有意往后缩,看样子不像是今天的主角,又将目光投向了邵元节,那一身的道士打扮顿时让杨廷和明白了些什么,“这是要……”
看出杨廷和是看懂了,朱厚熜满意地点头道:“正是此意!这位邵元节道长是魏先生向朕推荐的,说是出身龙虎山,师承正一道,江湖游历多年,甚有抓鬼之能!朕觉得,魏先生看中的人必定不会错,今晚,就让邵道长为首辅抓一次鬼吧?”
杨廷和青灰色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已经病成这样,一段时间之内都不可能对魏水造成什么影响了,可魏水却偏偏抓着他不放,现如今,又找了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道士上门来羞辱他!更可气的是,他还没有办法拒绝。
看着魏水那张笑脸,杨廷和恨不起来,只觉得阵阵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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