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贴了单向膜,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的隋懿却把被按着的人脖子上的一颗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打架啊?哥我们下去看看。”顾宸恺要去凑热闹,隋懿摸了下仪表盘,把门锁住。
“别吱声。”他按住顾宸恺。
他们的车停在s店外面的公路旁,车外面不止两个人,他们俩这时候冒出来说不定得一块儿挨揍。
外面按着人的大块头说:“还跑,还跑,往哪儿跑?”说一句就扇被按着的人一巴掌。
被打的人背影看起来比大块头小了不止一个号,衣襟大敞,只穿着t恤的单薄肩膀都露出来了。
隋懿听见他说:“放手,我说了会还,身份证也押给老刘了,还想怎么样?”
“刘老板要个挂失过的身份证有个屁用!你这小子不老实,这回我们来卸你一条腿带回去,不还钱你就一条腿蹦吧!”
宁澜被他掐着脖子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示弱道:“我这破腿,刘老板拿去也,也没什么用,押别的,行吗?”
大块头兴许是掐累了,松开他,宁澜捂着脖子咳嗽老半天,才顺过气来,摇摇晃晃站直身体。
“你说,押什么?”大块头问。
宁澜侧身,拍了拍隋懿的车:“就这辆迈巴赫吧。”
车里的顾宸恺又惊又怒,想下车教他做人,隋懿按住他。他倒是有点好奇,想知道这人打算怎么把这车说成自己的。
大块头笑了几声:“别逗我,这车你的?”
“不是啊,”恢复自由的宁澜得瑟地转过来,冲着车抬下巴,“这是我老公的。”
“老公?”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在这儿干嘛?陪他来保养车呢。家里介绍的对象,年纪大是大了点儿,不过有钱啊,等回去领了证,他的钱就是我的钱。”
宁澜说出这话其实非常没底气。不过他确实有个回去就要领证的对象,他妈把他卖了,为了卖出好价钱,帮他把年龄都改小了五岁,现在身份证押在那个男人手里,导致他找工作很不方便,跟之前工作的酒店老板借钱就是为了还钱赎身。
拆东墙补西墙都兜不住,他暗讽自己可能就是个被当物件扔来扔去的命。
大块头面露怀疑,摸着下巴盯车牌号看了一眼:“你老公买车上首都牌照?”
宁澜额头冒汗:“可不是嘛,他有生意在这边,方便。”
“他人呢,让我们见见。”
宁澜随手一指:“在里面呢,我刚才就出来透口气,穿黑西装那个,你们去找。”
大块头真信了,回头往s店里张望,宁澜刚要趁他松懈撒腿跑路,旁边的小弟喊道:“大哥你看,这车后视镜动了!”
车里的隋懿没看住顾宸恺,顾宸恺只是看不清楚情况,动了动后视镜,没想到这么小的动静都能被发现,当即吓得浑身僵硬。
“看来你老公出来了啊,人就在车里呢。”大块头对宁澜冷笑,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隋懿示意顾宸恺不要说话,把驾驶座这边的车窗降下来。
外头阳光明媚,他终于看清楚满嘴跑火车的小骗子的脸,与想象中不同,意外的单纯清秀,看着像个乖学生。
如果能忽视两颊和脖子上通红的掌印的话。
宁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话都不敢说,眼珠转悠着打量四周,抬脚不动声色往边上挪。
大块头看见驾驶座上的隋懿,忍不住就笑了:“这是你那老公的儿子吧?你嫁过去给人当后妈呢?”又往副驾驶一看,“哟,还两个。”
宁澜装模作样瞅了车里的人几眼,他怎么知道开这车的人会这么年轻,打哈哈道:“可能……认错了,同款车,同款车……诶,应该是那边那辆!”
说罢往东边一指,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开,然后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大块头一行人发现上当,立马呼啦啦追过去了。
隋懿看着他们走远,把车停在原地继续停了会儿,直到看见宁澜一个人探头探脑地从s店拐角溜出来,显然已经把人甩掉了,才发动车子离开。
这件事被顾宸恺拿来打趣了一整个春节,见到他就问“喜当老公的感觉怎么样”,隋懿只是笑笑不搭腔。
谁能想到,这不知死活的小骗子竟有本事混到这儿来。
隋懿见宁澜脸色发白,莫名觉得有趣,嘴上还是作为队长正经地提醒他道:“既然进来这里就是a一员,希望你今后谨言慎行,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宁澜能说啥,只能乖乖应下。
晚上高铭和王冰洋带他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拿一床被子就不止二百了,最后高铭借他八百块,才把日用品凑齐。
回去烧水泡面,本来打算在房间里吃,顾宸恺进屋在电钢琴跟前坐下,旁若无人地边弹边跟着唱音阶,宁澜听得脑仁疼,把泡面端到客厅吃。
刚吃两口,隋懿不知道从哪儿回来,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面,说:“吃完记得扔出去,屋里通风不好。”
宁澜自动将他没有波澜的语气理解为嫌弃,心想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呢,开着豪车的大少爷好好的家不住非要住宿舍,脑子被门挤了吧?
刚才从超市回来的路上,他就听王冰洋科普过了,隋懿和顾宸恺是表兄弟,两人家里都贼有钱,顾宸恺选秀时排名就不错,小有人气,隋懿则是去年底才来公司的,刚来就被委以队长的重任,大家本来都以为队长会是高铭。
对于这一点,宁澜倒不觉得应该愤愤不平。他比他们更早接触到社会,懂得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无论哪个行业都是钱权开路,既然有出身好这项天然资源,为什么不用?
况且隋懿还长那么好看。
宁澜从前在娱乐场所工作过两年,漂亮的男男女女见得多了,像这样第一眼就直击心灵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当时在s店门口的惊鸿一瞥,让他险些走不动路。
深度颜控宁澜吃完最后一口面,亲自把面碗送到楼下的垃圾桶里,靠在电梯上打了个饱嗝,不着边际地瞎想,要是他妈给他找的“老公”是这个长相,说不定他就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