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宝墩族人的心情却和这晴美的天气正好相反,大家一个个神色悲痛,拖儿带女,来到江边送别自己族中的孩子,除了宝墩族人,还有岷江沿岸其他族群或散居的猎户渔家,也纷纷来江边围观。
这时,负责敬献女儿的那户人家,却躲在屋子里既激动又担心,哈曼和杨戬都在这里,杨戬看了看那名要嫁给龙王的少女的样貌身材,当即施展法术摇身一变化作了她的模样!
众人吃惊的张大嘴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真是一模一样啊,那少女看着另一个“自己”如同照镜子一般,更是惊讶不已!
杨戬被众人看得有些不自在,当下便催促他们赶紧依计行事,此时的哈曼却有些犹豫担心:“二郎,那毕竟是水中的龙神,你确定能斗得过他?”他不仅担心杨戬安危,同时也担忧万一杨戬事败不敌,恐怕会由此给族中带来更大的灾难!
“哈曼大哥放心,我一定能够制服他,让他自此不再强娶人间女子!”看出哈曼的担忧疑虑,杨戬十分认真诚恳的向他保证!
就这样,“新人”换上新娘衣装,被族中青年小伙子用藤架抬着,在众人的簇拥下敲锣打鼓的赶往江边。
“没想到二哥还做了一回新娘啊!”躲在江边不远处的杨婵笑呵呵的对身边的狐妹说道。
“杨大哥为了不相干的人都能冒险相救,狐哥却把我抛下不顾,自己去逃命,两个人真是没法比!”狐妹触景生情,落寞的说道。
杨婵见她伤心,很是不忍:“这或许也不能全怪他呀,他打不过那色龙,他要是有我二哥那样的本事就不会不管你的!”
为了安慰狐妹,杨婵说着违心的话,其实她自己心里另有想法:“当初同样是面对“天苍八怪”的强敌,二哥却毫无畏惧,为了救护自己,他可以拼却性命不要,狐哥这样的人跟二哥相比真是云泥之别!”
狐妹听了杨婵的话,不禁微微动心,原先对狐哥的恼恨竟有所淡化,其实这还是因为她心里放不下狐哥,否则又怎会被杨婵无心的几句敷衍之语打动心房?
先在江边的龙王庙敬香礼拜,告慰神灵,然后江边众人将“新娘”连同藤架放置在岷江水面上,用竹蒿把藤架推到深水处,这时鼓锣停歇,江边寂静,在大家众目睽睽的注视下,江面从中缓缓分开又合拢,把“新娘”纳入浪底,最终江面又归于平静。
大家都陆续离去,只有哈曼和“新娘”的亲人尚未离去,似乎是在伤心悲痛,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他们在好奇而担心地等待奇迹的发生!
杨戬随着法力牵引的水路来到龙王的水府,这里倒是一处不错的地下宫殿,虽然比不得玉虚宫的飘渺仙灵、端庄大气,更及不上瑶池的威严高贵、奢华富丽,但是,在这偏僻之地也算得上是洞天水府了。
有侍女领路,小喽罗抬起藤架跟随,他们一路前行,杨戬留意看到,大殿内摆放着一排排兵器,有刀剑枪矛、斧钺钩叉、棒锤镰锉、鞭索链环等等,倒是品种多样,种类齐全。杨戬心中暗自打算,走的时候把它们各拿一样,回去看看哪种兵器趁手,哎,自己至今还没有兵器可用呢!
一路前行,杨戬暗暗记着各处路径房舍,最后到了龙王的寝宫,端坐玉床之上等待龙王“临幸”。借着这会儿,杨戬不动声色的向身旁侍女询问一些情况,得知这里的女仆十有八九都是岷江附近居民敬献来的,被龙王玩腻之后就沦落成侍女了;杨戬还得知这龙王麾下有几名水怪为其驱使,平日里替龙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一会儿,那日所见红袍黄须的龙王施施然而来,似乎刚刚饮宴,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酒气,让人直欲作呕!
“美人儿!让你久等了,夫君这就来了,啊!”龙王色迷迷的看着新人,心中欲火蠢蠢而动,伸臂就要相抱,周围的侍女无声无息的退下。
“美人”矫健地闪身躲开,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于是连忙捏势作态,娇滴滴的问:“龙王,妾身有件事情想问您!”
“什么事啊?”龙王的骨头都要酥了。
“您现在有几房妻妾呀,这些侍女以前也是您的女人吗?”
“咳咳,不多,也就三四房而已,而且她们都容颜衰退了,等等我就把她们全部贬为侍女,只跟你一个相好!”眼前的女子并不是最漂亮的,可是她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清冷气质,甫一见面,龙王就为这种特有的气质魅力所吸引,忍不住许下诺言!
杨戬忍住内心的恶心,继续以娇揉的语调说道:“龙王可知,最近灌口来了一个厉害的人物,据说是元始天尊的徒孙,道号清源妙道真君的,不知道龙王听说过没有,怕不怕他?”
龙王一怔,他听到过关于杨戬斧劈九日、血洗瑶池的传言,又想到日前在灌口遇到的白衣少年,自称是灌口人,难道他就是?龙王心中惊疑不定,上次受的伤才刚刚痊愈,不过,他心中思忖,俄而复又大笑:“怕他作甚,就算打不过他,我有一样宝贝,定能降他!”龙王说这话时,神色自信,眼神儿却不断的往“新娘”身上扫描!
杨戬心中一惊,不动神色的问道:“什么宝贝,能不能让我看看?”
“嘿嘿,美人儿,你让我亲亲摸摸,我就给你看哦!”龙王色迷迷的挑逗,同时迫不及待的解衣露怀,口水更是滴落老长。
杨戬再也忍受不了,顾不得看什么宝贝,恼怒厌恶地抓住那衣衫不整的色龙,“啪啪啪”一顿耳光,直打得龙王头晕眼花,一时分不清南北!
其实杨戬内心甚为傲气:你有宝贝又如何,我照样不惧!当下他扯掉新娘装束,化出原形,随即并指如剑,快如闪电地点向依旧朦胧怔愣的龙王周身大穴,顿时叫他全身失力,萎顿在地,动弹不得!
终于反应过来的龙王这才看清来人,顿时吓得手足酸软,勉强镇定心神,吃力的跪伏在地,求饶道:“清源妙道真君,您大人大量,饶了小龙吧!”
“哼,若想活命不难,日后不可再强娶民女,好好的为百姓降雨造福,少不了你龙王庙的香火供奉!”杨戬冷冷的说道。
“是,是,小龙遵命!”
杨戬解开龙王身上几处穴道,让他可以有基本的行动功能,“你这就去岸边向百姓宣告此事吧,并把你掳掠来的那些妻妾侍女通通叫来!”
“是,小龙这就去办!”杨戬并没有注意到,龙王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他从地上爬起来后,慌慌张张的出去了。
杨戬就在此处静候那些被掳掠来的凡间女子,他想秉着自愿的原则,把那些想离开的带走,当然了不想离开的他也不会勉强。
就在杨戬正自盘算的时候,忽然,整间屋子金芒突起,杨戬一惊,待要跃出时,屋子四面收缩,形成一个巨大的金钹将杨戬罩在其中!
杨戬顿知中计,这金钹恐怕就是那龙王口中的宝贝了,不过他并不着急忧心,自忖这小小的金钹困不住他,想当初就连元始天尊的结界、巨大坚固的桃山他都能破开,岂会畏惧这小小的法宝?骄傲自大就会吃亏上当,现在的杨戬正在犯这个毛病,当然他会为此付出小小的代价,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起先杨戬还存了轻视之心,可是渐渐的就感觉不妙了,任凭他拳打脚踢也无法打破这金钹,不是他力量不够,而是这金钹如同固态水流一般,劈不破,斩不断。杨戬一拳上去,将这金钹打得鼓起一个大包,可是收拳回来它又慢慢恢复原状,杨戬摇身一变,变化成一把立锥,猛然拔起数丈,可是却只能将金钹挑起一个高高的凸缘,却并不能扎破它。
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奏效,杨戬自知今日由于自负轻心算是栽了跟头,当下也顾不得反省自责,而开始静思脱身良策。
静下心来的他思路电转,想到师父提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没有严密无缺的物事,再周密严谨的东西也有它的破绽,比如天尊的结界亦有薄弱之处可寻,那么这个金钹必定也有他的不足。方才他以蛮力敲打无效,看来需要以柔和而坚韧之法尝试或许有用,世上最柔韧且坚强的东西是什么呢?
杨戬一边琢磨一边揉着因为敲打金钹而酸痛的手臂,忽然手指触摸到袖中一物,取出一看,原来是给宝墩族人看病用没用完的的故乡土,尚且留在身上。
看到这土,杨戬眼前一亮,他忽然想到了干涸的沔水河床上生长的那一丛芦蒿,世上最坚韧最有耐力的莫过于蔓藤芦蒿等草类生灵了,它们可以在岩石上生长,在峭壁上能够伸展舞姿,沙土之中亦可绝处逢生!
杨戬哈哈一笑,当即就有了脱困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