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朝黑魔标记出现的森林走去，一路上到处都有黑乎乎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走着，小孩子在哭闹，紧张、焦虑的叫喊声和说话声在他们周围寒冷的夜空中回荡。昭彰有好几次都差点被突然冲出来的巫师撞到，好在卢平一直记得慢下脚步看顾一下女巫，等他们进入森林，喧哗的声音一下远去了，但他们很快就听到了更加响亮而清晰的声音，好像在争吵些什么，他们快步走去，隐隐约约看到了哈利、罗恩和赫敏，他们正被一群巫师包围着，显得惊魂未定。 “哦，他们就站在那里，是吗？”一个中年男巫的声音说：“他们还念了一句咒语，是吗？你似乎对怎么变出标记知道得很清楚啊，小姐——” “克劳奇，你现在都开始怀疑小孩子了？”小天狼星大步走进包围圈，把三个学生挡在身后，毫不避让地对上了刚刚逼问赫敏的巫师——那正是克劳奇。他的眼珠子瞪得都要暴出来了，看上去有点疯狂。 昭彰也挤进人群，上下打量了一下哈利他们，见他们没有大碍，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判了那么大的冤案之后还能继续担任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你一定费了不少工夫吧，克劳奇先生？”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部里的其他官员装作没听见，一个个又把魔杖举了起来，眯着眼朝黑黝黝的树丛中窥视，昭彰高傲地看了克劳奇一眼，低声问哈利发生了什么，一位留着棕色短胡子的巫师说要去森林里抓住真凶，便挺起胸膛，举起魔杖，大步穿过空地，消失在黑暗中，赫敏紧张地用手捂着嘴巴，望着他隐去的背影。 几秒钟后，他们听见了棕胡子巫师的喊声。 “成了！抓住了！这儿有人！昏迷不醒！是——哎哟——天哪……” 他们听见树枝的折断声，落叶的沙沙声，然后是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棕胡子巫师从树丛后出来了。他手臂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软绵绵的身体。哈利一眼就认出了那块茶巾。是闪闪。 克劳奇看着棕胡子巫师把他的家养小精灵放在他脚下，他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魔法部的其他官员都盯着他。有好几秒钟，克劳奇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凝固了一般，苍白的脸上那双喷火的眼睛狠狠盯着地上的闪闪。然后，他似乎又回过神来。 “这——不可能——不可能，”他一顿一顿地说，“不可能——” 他飞快地绕过棕胡子，大步朝闪闪被发现的地方走去，可是没有用，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有点令人尴尬。”棕胡子严厉地说，低头看着闪闪神志不清的身影：“巴蒂·克劳奇的家养小精灵……我的意思是……” “别胡扯了，阿莫斯。”韦斯莱先生小声说道：“难道你当真认为是小精灵干的？黑魔标记是个巫师符号。是需要用魔杖的。” “是啊。”棕胡子说：“她拿着魔杖呢。” 昭彰皱着眉听着棕胡子说要审问闪闪，觉得这群巫师真是傻得可以。这会儿，小精灵在复苏咒的作用下有气无力地动了起来，等她清醒过来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时，立刻猛烈地啜泣起来。 “你也看见了，小妖精，就在刚才，有人在这里变出了黑魔标记。”棕胡子说：“片刻之后，你被我们发现了，就在标记的下面！请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我——我——我没有，先生！”闪闪喘着大气说，“我不知道怎么变，先生！” “你被发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魔杖！”棕胡子咆哮道，在闪闪面前挥舞着那根魔杖。当那骷髅射向空地的绿光照在魔杖上时，哈利认出来了。 “呀——那是我的！”他说。 空地上的人都转过脸来望着他。 “对不起，你说什么？”阿莫斯不敢相信地问。 “那是我的魔杖！”哈利说，“我把它丢了！” “你把它丢了？”棕胡子怀疑地重复了一句，“你是在坦白吗？你变出标记后，就把魔杖扔掉了？” “打扰一下。”昭彰忍不住了，犀利地说：“你们能不能用脑袋思考一下整件事，哪怕一秒钟？” 棕胡子看起来特别生气地转向她，但女巫脸上只是带着轻蔑的表情——这表情哈利已经非常熟悉了，每当女巫觉得胜券在握，但敌人依旧毫无察觉的时候都会这样：“众所周知，黑魔标记只有食死徒才知道怎么变，而哈利——邓布利多一直在看顾他，你难道是不相信邓布利多？” “这……当然不是，但——” “至于闪闪——众所周知，小精灵施法不需要魔杖，她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多此一举地偷魔杖？更何况，她被发现时还是昏迷的，如果是她变出的黑魔标记，为什么她不赶紧逃跑，而是要击昏自己，手里还拿着偷来的魔杖？” 众人沉默了，赫敏也出声帮忙——她在这么些魔法
部官员面前说话，显得非常紧张，但毫不退缩——“闪闪说话尖声细气，我们刚才听见的那个念咒语的声音要低沉得多！”她转脸看着哈利和罗恩，请求得到他们的赞同，“根本不像闪闪的声音，对吗？” “对，”哈利点了点头，说道，“那声音绝对不是一个小精灵的。” “是啊，那是人的声音。”罗恩说。 现在大家都被说服了，韦斯莱先生主动缓和气氛，和气地转向小精灵，可是她畏惧地退缩着，好像他也在冲她嚷嚷似的，“好了，现在请告诉我们，你到底是在哪儿捡到哈利的魔杖的？” 闪闪使劲拧着她身上那块茶巾的贴边，她手指的劲儿太大了，贴边被拧得开了线。 “我——我是在……那儿捡到的，先生……”她低声说道，“那儿……在树林子里，先生……” “看来，变出标记的人，不管他们是谁，在完事以后就幻影移形了，扔下了哈利的魔杖。他们干得真聪明，不用自己的魔杖，免得暴露身分。片刻之后，这个倒霉的闪闪无意间看到了魔杖，把它捡了起来。”韦斯莱先生说。 “这么说，她当时离真正的罪犯只有几步远？”棕胡子不耐烦地说，“小妖精，你看见什么人没有？” 闪闪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了。她那两个灯泡大的眼睛看了看克劳奇先生。然后她吸了一大口气，说道：“我没有看见什么人，先生……一个人也没有……” “阿莫斯，”克劳奇先生很生硬地说，“我完全知道，按照一般的程序，你要把闪闪带到你的司里审问，然而，我还是请你允许由我来处置她。” 棕胡子似乎不太赞成这个建议，但并没有出言反对，小天狼星想说些什么，但昭彰狠狠拽了一下他的衣角，于是男巫也闭嘴了。克劳奇瞪视着闪闪，他的脸变得僵硬起来，每根线条都显得十分突出，目光里没有丝毫怜悯。 “闪闪今晚的行为，令我感到十分震惊，”他慢慢地说，“我叫她待在帐篷里。我叫她守在那里，我去解决骚乱。我发现她违抗了我。这就意味着——衣服！” “不！”闪闪失声尖叫，一头扑在克劳奇脚下，“不，主人！不要衣服，不要衣服！” “她当时是吓坏了！”赫敏狠狠地瞪着克劳奇，愤慨地说道，“你的家养小精灵有恐高症，而那些蒙面的巫师把人弄到空中悬着！她想逃脱他们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不能责怪她！” 克劳奇往后退了一步，摆脱了小精灵的纠缠。他低头审视着闪闪，那神情就好像她是什么肮脏腐烂的东西，正在玷污他擦得铮亮的皮鞋。 “我不需要违抗我命令的家养小精灵，”他望着赫敏，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一个忘记听从主人意旨、维护主人名誉的仆人。” 闪闪哭得伤心极了，她的哭声在空地上回荡。又是一阵令人十分尴尬的沉默，最后韦斯莱先生轻声地说：“好吧，如果没有人反对的话，我们就回帐篷去了。阿莫斯，如果你能把魔杖还给哈利，就请——” 棕胡子把那根魔杖递给了哈利，哈利把它装进了口袋。 “走吧。”韦斯莱先生小声说道。可是赫敏似乎不愿动弹，她的目光仍然落在哭泣的小精灵身上。 “赫敏。”昭彰轻声说。赫敏恋恋不舍地转过身，跟着大家走出空地，在树林里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