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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命鸳鸯

琤琤挺不好意思的,见着司徒墨她没忍住竟是哭了足足有两刻钟。 连司徒霖都跟着一起劝她放宽心,司徒墨得在玉京待好些日子,事情没解决他应是不会走的。 她平时也不是这么感情充沛的人儿,可能真是因为被困府中这些天她压力很大还一直勉强填饱肚子,好在司徒墨和郑昱行只用五天就赶来玉京,徐牧也没来得及扶司徒期上位,一切都还来得及。 司徒墨和郑昱行带来的援军不光是商州府兵,还包含在城郊待命的左卫。 关于司徒墨为何有左符能调动左卫,策划整件事的人是司徒霖,他不仅猜到徐牧会借着北疆动乱玉京兵力薄弱的机会叛乱,他也大概猜到,徐牧不会上来就要他的命,徐牧最想要的是左符,掌握兵权加上王溪禅代表的世家大族配合,才能促成这次叛乱。 所以早在北疆出事,派卢姝顶替恒安侯守住蔚州那时,司徒霖就已将左符藏匿在沐阳行宫里,等待司徒墨取用。 司徒霖看着许久未见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弟弟,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阿墨辛苦了。叛军还未除尽,头目还未抓住,你还不能休息。” “墨不辛苦,能帮到阿兄,是墨最大的宿愿。听师父说你受了箭伤,我看看,伤口严重吗?”司徒墨围着司徒霖打转,东瞅瞅西看看,用手轻戳着阿兄的胳膊。 司徒霖张开双臂:“看吧,并无大碍,姬大夫调理得好,胳膊上的箭伤没怎么溃烂,已经结痂了。” “见着阿兄没事,墨便放心了,墨将阿兄送回皇宫,再来消灭叛党余孽。” 司徒霖被司徒墨带上马车,走时不忘从崔府把崔婴找回来,贵妃和皇帝一同返回宫中。 启程送圣驾回宫,刚好赶上卢姝带兵从北门打进来,往皇宫去复命,隔着茫茫人海,司徒墨找寻着卢琤琤的身影。 二人的目光相遇,好似有暖流通过眼神传递,司徒墨嘴唇一张一合,似是在说着什么。 卢琤琤看着他的嘴一字一字地读口型。 “等,我,回,来。” 琤琤笑起来,夸张地点点头:“好。” 司徒墨会意,也笑起来,放心地骑上马带队离开。 卢姝在乱糟糟地人群里大喊:“琤琤!见着我家那三个小崽子了吗?怎么亲娘回来都见不着人迎接我啊!” “二姨母,亦玫阿姊的小臂骨折,二人正在寝屋休息呢!勉阿兄跟着郑刺史一起出城了,明日要放粮食抚难民,他帮忙清点粮草。” “哼,这几个白眼狼,没有一个想我的……”卢姝气得嘟嘟囔囔,翻身下马,牵着自己的马往院里走。 卢妍刚解除封禁,换好千牛卫的官服准备当值,她恰好路过,碰上一脸不满的二姐,也跟着凑热闹:“二姐,孩儿们不想你,我和二姐夫想你啊!” “去去去!快去复职,少在这儿腻歪我……” 薛世忠听见小姨子在讲他,闻声赶过去:“叫我有何事?” “二姐夫,你媳妇回府了!开心吗?” 薛世忠见着身披铠甲神采奕奕未见有伤的妻子,顿时喜笑颜开,虎背熊腰的汉子露出带着憨气的笑容:“小姝,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卢姝拽着薛世忠的腰带:“回去说,卢三在这儿太烦人!” “我明明是第一个说想她的,她还嫌我烦人。”卢妍耸耸肩,嘱咐琤琤带着下人把卢府前后门修补一下,自己赶去进宫复命。 袖春坊这边就不如忠义坊那么热闹,卢谦得知商王带兵进城,叛军像一盘散沙,溃不成军,他也松一口气,不过阿娘不在家,侯府守卫不能松懈,刚检查过周边的环境,忽听得后院的后门有叩门声。 是很礼貌的先敲一声再接两声,一般官家人才会讲究的敲门礼节,他心中带着疑惑,走到后门跟前。 “来者何人?” “裴简之。” “裴尚为何要叩响恒安侯府后门?你与我阿娘并无交情,不知前来有何事?” “某不是来找卢婧将军,某是有话同卢谦公子说。” “阿谦,放裴尚进来吧,咱们府上全是府兵,他又不能做什么。”郑鸿志因为动乱不小心扭到腰,一直在家休养,今日恰好在后院散步,劝卢谦把裴简之迎进来,以礼相待。 卢谦听阿耶的话打开门把裴尚请进后院,三人坐在亭中,长随端着烧好的茶壶放在桌上,见着裴简之欲言又止的样子,卢谦把下人都遣走。 谁料想裴简之双膝微曲,“扑通”一声跪在卢谦和郑鸿志面前。 郑鸿志做入赘女婿之前也就是个乡试生,他哪受得起如此大礼:

“裴尚,你这是做甚?有事好说好商量,为何要行跪拜之礼?” 裴简之只顾得上看卢谦:“一郎,我知你心中有棠儿,此次来侯府,是我以阿耶的身份求你救下棠儿……” “裴尚,谦不懂你此言是何意,我又如何能救裴叶棠?” “我与徐牧结盟皆是我利欲熏心做出的错事,棠儿是无辜的,惩罚我一个,我裴简之绝无怨言,我本想主动投案,但又怕连累棠儿,棠儿自幼丧母只有我与她相依为命,一切都是我这个做阿耶的错,她是无辜的!” “你是怕谋逆之罪牵连到裴叶棠,若是流放三千里,怕女郎熬不住?” “对,求卢谦公子帮忙想想办法,救救棠儿。我是杀是剐悉听尊便,但我不想棠儿跟着受苦。” 郑鸿志也是做阿耶的,被裴简之这份父亲拳拳之忱所感动。 可是他又没有在朝为官,他不知保下裴叶棠这件事是否可行。 和卢谦对视一眼,卢谦轻轻摇头,表示此事没有胜算,郑鸿志有些丧气,垂着头不再说话。 “你送给棠儿的兔子花灯,被她用匣子装起来,偶尔会拿出来,望着灯出神。我见过几回,试探地问她,她一直不肯回答我,甚至还把花灯藏起来。” 卢谦一怔,随即换上落寞的神情:“谦与裴家女郎并无私情,仅是乞巧节偶然遇上,在摊位替她赢下一盏灯。望裴尚不要误会女郎。” “好好,是我误会棠儿对你的感情,可你们是朋友,就当是我求你,能否替我把她藏匿起来?” “阿谦,裴尚说到这个份上,阿耶要擅自替你和你阿娘做主应下来。” “阿耶!裴叶棠……曾与琤琤有过节,我不敢轻易答应,是怕妹妹们心寒……” “此事不告诉你妹妹们,我去同卢姝还有卢妍商量一下这件事,看看用什么办法能保下裴叶棠。” 裴简之听到郑鸿志答应,激动得起身又要跪,郑鸿志和卢谦赶忙把人扶起来,三人并未聊太久,裴简之就说要回裴府,等待大理寺的人来抓他。 走的时候把马车留下来,几人不着痕迹地把马车领进后院,领到西跨院的客房。 撩开车帘,里面只有裴叶棠和她的贴身婢女,裴叶棠喝了父亲给她的茶水,现在正昏迷着,丝毫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小心些,把你家小姐安顿好,屋内缺什么及时找主管报备,裴叶棠醒了派人来告知我。” * 两匹快马疾驰在林中,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听在逃亡的人耳中像是兵刃相接的声音,后面似有追兵穷追不舍,让两人不敢停下来。 “表哥,我们要去哪里?不去城郊等我阿耶吗?” “知意,现在我们不能停下来,抓紧时间甩开追兵再想办法联系我舅父。”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往哪个方向去?” “往丰州去,舅父在北疆有些势力,或许去北疆就能殊途同归。” 后面一阵马蹄声,有一队兵马进入树林,惊起林中的鸟鹊,鸟儿四散纷飞。 望着天上飞往各处的鸟儿,司徒期陷入沉默,他现在无比纠结,心中虽有不舍,但他知道,要想让徐知意活命,他们必须分开。 “知意,你看着表哥。”司徒期勒马,让马放缓步伐,与徐知意同行。 “表哥,何事?你脸上没有脏污之处。”徐知意以为司徒期让她帮忙看一下脸上又没有污渍。 司徒期望着徐知意的脸,只是深深望着,徐知意的目光带着三分不安三分哀伤剩下的是疲惫。 不知从何时起,美丽的表妹似乎藏有很多心事,一路走来为了夺权篡位,他选择对徐知意的异样视而不见,现在认真地端详恋人,能从她脸上看出沧桑。 “是表哥的错……我知道你状态不对,可我一直忙于舅父吩咐的事情,假装没有看到你的异样,无视你是我的不对,知意,你原谅表哥。” “表哥,我怎会怨你?说实话……此次造反失败,我心里竟然长舒一口气,我也不怕你不高兴,没有我阿耶,我就想坦诚和你说,我们现在又恢复当初两人一起在太学的状态,我多么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和你长相厮守到老,我不求那些荣华富贵,知意只求表哥陪着我,我们找一处世外桃源,躲起来,安静地过我们的日子,你说可好?” 司徒期扭过头去,不知在看什么,又飞速扭回来:“那我们现在要甩开追兵,你信我吗知意?” “我当然信你呀,表哥,你说什么知意都愿意相信!”徐知意那样温柔又坚定的目光,让司徒期不忍再去看。 “那好,你先往那边跑,我往另一边,他们都是

跟随马蹄痕迹去寻找,待到出了树林我丢下马再来寻你,你也不要等我太久,快到天黑没等到我,你就接着赶路,我们在丰州汇合。” “可是表哥……就知意一人,知意不行的……” “表哥相信你,一定能把一切都办好,就像你相信表哥对你的爱一样,我们都会平安到达丰州,顺利汇合的。” “……”徐知意心中总隐隐觉得不对,可是她又不知这种不安从哪里来,只是摇着头,不想和司徒期分开。 最后司徒期趁其不备对着她所骑的马就是一鞭子,马被抽到屁股,直接扬蹄狂奔。 “知意,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司徒期望着女郎的背影,喃喃地说着。 他预感到自己和徐知意恐怕没有再见面的那一天,有再多不舍,他也不想徐知意和他一齐被追兵抓到。 司徒期一咬牙,骑马朝着西南方向飞驰离去。 “吁!快看,这是不是两匹马的痕迹?”司徒墨带兵进入树林,发现这边的不寻常之处。 “回商王,这确实是两匹马的蹄印,一匹向北,一匹向西南,从此处分开走了两个方向。”胡朗下马蹲在地上研究足迹得出结论。 “北面是山脉,西南是……” “西南是月漾湖周边的山脉。您可曾记得?” “记得什么?” “月漾湖不光有圣人的行宫别院,还有先帝在世时赐给三皇子一套宅邸呢!” “他会去月漾湖是逃亡前没带够盘缠?” “也没准是从宅邸中换马车隐匿踪迹。” “胡朗,你倒是有长进啊,这脑子转挺快!” “嘿嘿,谢商王夸奖奴才!” “走吧!先去检查一下三皇子在月漾湖的宅邸!” 司徒墨带兵力离开树林的同时,王铄和王栋一同闯进徐牧的将军府,搜查徐牧的下落,企图带回去没来得及逃跑的下人进行问询。 王铄是有备而来,他特意拿着圣旨和大理寺的抄家来的。 本来抄家一事再怎么也轮不到王铄做,抄家是土匪作风的卢家最擅长的领域。 这次徐牧是叛军头目,家中或有重要的叛乱证据,王铄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出徐王裴合作的蛛丝马迹,争取给三个世家全部定罪。 “晋阳王都尉是抓到了,嘴倒是挺硬,死活不说自己是受谁指使。阿兄,你说这人是不是傻,他是王溪禅侄子是觉得我们都不知道这层关系吗?” 王铄摆弄着亭子中半杯已经凉掉的茶杯,这布局分明是两人坐在亭中饮茶,那么人究竟是从何处逃跑的…… “王溪禅这边是跑不了了,怕就怕在徐牧这老狐狸,这次又让他给跑掉!” 王栋好几天没出府,其实挺想顺路去看看卢亦玫,听皇上顺嘴说了一句,她胳膊骨折了正在休养,自己这做未婚夫的不能去侍疾显得多么没礼貌。 他顺手从池边捡上几颗小石子,趁着亲哥在一旁探案寻找徐牧逃跑的线索,自己往池塘里投石子打水漂。 “哎!哥,哥,哥!” “叫唤什么?一天天跟我在家大眼瞪小眼的你就不烦吗?还哥哥哥哥哥叫个不停,没见我正找线索呢吗?”王铄这耐心有限,弟弟早已不是当年十五六需要呵护的年纪了,现在还老这么叫他,有些烦躁。 “不是,哥,不用找了,你来看看池塘吧。” “这池塘有……”王铄走过去,本来想开口损弟弟,结果他也看见了,在这能见度不高的池水中央能看到一个白色的大理石机关沉在水中。 “行啊……你倒是心细如发。” “嘿嘿,哥,我想去卢府看看亦玫……” “去不了,下水吧,咱们去探探那是个什么东西。”王铄毫不留情地拒绝弟弟,办正事的时候不能老去想那些儿女私情,办完他想去,自己也不拦着,反正现在不行。 王栋心里老大不情愿,心说王铄都当上左卫将军了,怎么还轮得到他亲自下水啊! 眼见着王铄身上一件衣服没脱,就这样一跃而下,潜入水中。 “行吧……那我也得去呗。”王栋认命地脱了靴子解下鱼袋香囊放在岸边,自己也跟着跳进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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