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郝廷玉捧着御酒,先为皇帝陛下呈上一盏酒,又走到萧长陵面前,献给秦王一盏御酒。而下面的将士们,也都端起了早已斟满的壮行酒。
萧隆先举起酒盏,高声说道。
“列位将士,此番北伐,事关大周社稷,天下安危,胜败在此一举;方才,朕已率武百官,告于太庙,朕相信你们,定能扫平北虏,为我大周建不朽之功勋!来!朕的靖北勇士们,干了这碗酒,朕在上京,等着你们的凯旋!”
“陛下万岁!”
“大周必胜!”
顷刻间,偌大的军校场,被一阵如海潮般的呐喊,彻底湮没,顿时陷入了无尽的沸腾;十万铁甲进酒之后,跪伏在地,山呼万岁之声,可直达天庭。
继而,皇帝陛下转首,忽然面带微笑,凝望着一身白衣战甲的萧长陵,低声对他说道。
“二郎,这次出去,好好用兵,不要分心,等打完了这一仗,朕就给你赐婚。”
乍一听到“赐婚”两个字,如同金口玉言一样,从父皇口中飘出,萧长陵的神情,又是惊讶,又是错愕,又是欢喜,心头热辣辣地涌起滚烫的铁块,堵在喉间,无法咽下,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激动,最终还是一脸平静地执起酒杯。
“谢父皇。”
萧长陵一饮而尽。
“二郎。”
这是一声来自女人的口吻,萧长陵凝眸循声看去;只见,一身红衣的独孤元姬,上前伸出手来,皇后殿下柔韧的手指,轻轻放在了萧长陵佩戴护腕的小臂上。
“上了战场,莫逞强,别冒险,不要忘了,还有家人在京城……,母后等你回来。”
“母后,您忘了,孩儿可是常胜将军,莫说是柔然人,就算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也不收我。”萧长陵不以为然道。
或许,只有在面对母亲的时候,这位自幼便骄傲要强,从不肯低头认输,平生不识败为何物的秦王萧长陵,才会卸下覆在脸上冷峻的面纱,撤去噬血的伪装,展露出放浪形骸的一面。
“你这竖子,净说胡话。”独孤元姬白了儿子一眼。
萧长陵狷狂一笑。
就在这时,萧长耀移步上前,走到萧长陵面前。
“阿瞒,你身负皇命,即将远征塞外,为兄在此,……愿你一路平安,不孚朝廷重托,早日奏凯归朝。”
皇太子的语声平淡,低眉浅笑,只是那一对双目之中,闪动着尽是算计险恶人心,不惜以江山为棋盘,以天下为弈棋的眸色,仿佛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王者之风。
萧长陵傲然昂首,面色深幽如潭,两道凌厉似冰针的目光,直直扎向了皇太子那张本就生得极其俊俏的脸孔;他的目光,永远寒峻如冰,不见一丝一毫的温存,徒留下了烈火焚身被扑灭后残存的一抹灰烬。
终于,靖北之王冰冷的声音,,坚毅得如同一座磐石,沉重地碾压下来,压得人无法言语,只能费劲地苟延残喘。
“皇兄言重了,臣弟身为靖北主帅,执掌兵权,号令三军,况且,父皇授我玉印金符,命我节制诸军,故臣弟平生所愿,志在为天子守国门,为朝廷镇北疆;护卫家国,抗击外侮,是臣万死也要尽到的天职,长陵……责无旁贷!”
于是,兄弟二人不再言语。
“咚咚咚——”
骤然之间,战鼓隆隆擂响,鼓声愈发密集,直撞人心。
鼓响一瞬,萧长陵眼神灼灼,仿若遍燎天圣火,缓缓横扫过身后十万儿郎,目光刹那化作凌虚一剑,凝视着万里苍穹,久久不语。
而后,萧长陵振臂一挥,掀开身上的玄色大氅,命令身旁狼啸卫,倒满了一大杯烈酒。
“柔然暴虐,擅开兵戈,掠我国疆,欺我同胞,萧长陵奉大周天子令,率靖北男儿,荡敌寇,行天诛!若寇欲阻,长陵誓削其首,饮其血,降刑罚,驱除百年之患,戡定草原枭雄,扬我大周天威——”
言罢,萧长陵便仰面向天,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干,掷杯于空中。而刚刚那一番豪情壮言,则一遍接着一遍,盘旋在顺天门外,其声激荡不绝。
这声音,靖北大军清晰可闻。一霎安静过后,十万儿郎抽刀出鞘,“哗啦啦”响成一片;一时间,靖北刀锋,激射而出的雪亮刀光,汇聚成柱,刺破东南半空。
“靖北威武!”
“秦王威武!”
“众将士听令!随孤出征!”
萧长陵飞身跃马,执戟一声令下,三军铁骑滚滚,烟尘四起,王旗飞扬;十万人马的靖北铁甲,紧紧跟随在萧长陵身后,浩浩汤汤开出上京,挥戈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