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你怎么能……”
萧长陵冷漠地振臂一挥。
“将燕王拉到一边去。”
“是!”
随即,两名笼罩黑盔黑甲的黑骑武士,翻身下马,异常粗野地将奋力挣扎的燕王殿下强行摁到一旁。
众人目瞪口呆。
相比于众人的惊诧,萧长陵的表现,却是分外平静,一代枭雄寒冽的面色,也陡然变得明亮起来。
他冷笑着望着惊恐的小弟弟。
“老三,你比二哥当年强多了,我记得我第一次见血,从马背上坠下,伏在尘土之间,险些吐尽胆汁,可父皇他老人家……只是赏了我一记耳光,他下手那么狠,我的右耳有半日都没能听见声音,所以也没听清父皇究竟骂了我些什么。”
萧长陵说得很平淡,仿佛把杀人这件事情说得就跟平常踩死只蚂蚁一样轻松,无人敢直视他那双凌厉的眼神。
“二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杀天子亲卫视同谋反,你是要当大周的千古罪人吗!你对得起你爹对你的信任吗!对得起我们这些长辈对你的期许吗!”汉王隆庆怒视着一身白衣的萧长陵,俨然以一位叔叔教训侄子的口吻,声嘶力竭地吼道。
未曾料到,萧长陵冷眼注视着自己这位四叔的一举一动,面容之上平静若水,目光如箭直直射去。
“四叔,您是长辈,侄儿自然不敢对您不敬,但我还是想提醒您一句,我这个人的脾气不太好,所以,您啊……还是少说几句吧。”
“你,你目无尊长……”萧隆庆气得浑身发抖。
“秦王殿下!”
“高相国,你也要挑衅孤吗!”萧长陵骄傲地昂首扬眉,目光炯炯地凝视着那位大周朝廷的百官之首。
身为百官之首的现任宰辅高鼎丞,霍然起身,双目凛凛地平视着那位一脸冰霜的靖北之王。
“秦王殿下,你身为臣子,陛下为君,你擅自带兵,夜袭行宫,斩杀天子亲卫,如此以下犯上,此乃大罪,是天下之耻!尔等于王土边关行叛乱之事,天人可诛!本相……奉劝殿下一句,此时悬崖勒马,为时未晚,倘若一意孤行,届时天威降临,必令汝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孰料,萧长陵的神色,未曾有半分变动,依旧冷凝得如极北之地的玉龙雪山,常年白雪皑皑,冰冷彻骨;他气定神闲地凝视着高鼎丞那张满是皱纹的面孔,忽而放声大笑,笑声之中夹着凛冽的杀气,教人不寒而栗。
笑声骤歇。
一代枭雄的目光,透露出绵绵不息的火焰。
“叛乱?!谋逆?!哈哈哈……高相国,你可能忘了,我也姓萧,谁告诉你我就不能兴盛大周!”
……
一片肃杀之中,万籁俱寂。
同样,临湖台上,那张高高在上的皇帝御座,照旧是一片寂静,而坐在那张椅子上的那个高贵的男子,同样是一如既往的镇定。
面对靖北大军的枪戈如林与层层包围,萧长耀的脸上,自始至终,从未展现出半分慌乱,没有人能从这位天下之主的表情上探寻出其它别样的神色,只能艰难地看出两个字而已:漠然;就连伺候萧长耀多年的大宦官雷皓,此刻也不得不敬佩陛下的临危不乱,难道……这就是身为一代帝王的霸气吧!
众人只见,萧长耀一边举杯自酌,一边用炯炯的目光注视着他那位二弟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萧长陵缓步逼近,当距离皇座仅有数步之际,他才凝然立于案前,双手负于身后,冷冷地睨视着眼前之人。
“大哥,这把椅子……坐得不舒服吧!”萧长陵目光淡然,面部仿佛笼罩着数不尽的冰霜,显得不动声色。
大周天子面色发冷,旋即冷笑两声,轻轻放下手上的酒杯,并未流露怒容,反而满脸戏谑地看着萧长陵。
“阿瞒,忍了这么多年,今天……你终于按捺不住了。”
“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陛下方才说……身为帝王,有一些东西是必须要舍弃的,包括自己心里最珍贵的东西。那我今日就要陛下兑现承诺,因为……这是你欠我的。”萧长陵嘲讽地说道。
“你的东西?!”萧长耀冷笑,面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你想要什么?!是朕的皇位,还是……朕的女人。”
两个男人的目光,同时望向了那个女人,谢婉心只觉得无所适从,一个男人为了她虚设六宫,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一个男人则为了她痴情半生,今日更是为了她大开杀戒,不惜兵谏逼宫;她一时陷入了两难境地,不知该如何收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在自己面前兵戎相见。
萧长陵冷嘲。
“陛下,自我当年封王以来,我便为了陛下的前途南征北战,为了大周的江山舍生忘死!你和父皇所给我的一切,都是我萧长陵一刀一枪在沙场上拼出来的,这些都是我应得的!可是我失去的呢?你能计算得过来吗?陛下曾经说过,今生今世,你我兄弟,永不相负,可你又是如何对待你的手足至亲的!当年,我率军远征,而当我在北境的冰天雪地之中与柔然蛮子拼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你,我的亲哥哥,大周的皇太子殿下,却毫不犹豫地从我身边夺走了我的挚爱,我还得强颜欢笑,将我心爱的女子拱手相让!哥哥、陛下,你当真对得起我吗!”萧长陵逐渐面色暗沉。
婉儿!婉儿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尤其是得知婉儿被迫嫁给她的那一瞬间,他恨不得将萧长耀碎尸万段。
萧长耀终现怒容。
“你明明知道,朕当初是身不由己。当年……是父皇的旨意,我能有什么办法,换作你是朕,你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