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听门口传来一阵短兵相接的声音,接着就是几个头颅“咚”“咚”滚于地,几百号人做鸟兽散。
片刻,门外快步走过来一人,半跪于门外,朗声到:“主人,刺客已被我等消灭,请毋需担心。”
独孤英哈哈一笑,正要再给莫小楼斟酒,莫小楼却手指一弹,将酒杯推开,美酒撒了一桌,酒香四溢。
“我该叫你独孤英,杨英,还是杨广呢?”
自称独孤英的黑衣男子朗声一笑,举杯道:“不想早已被莫兄看穿身份。我身份特殊,实在不宜暴露人前,有欺瞒之处还请莫兄海涵。”
莫小楼静静地看着这个儒雅谦和的男子,怎么也无法与那个史学家评价的凶残、暴戾的隋炀帝联系起来。
边上的师妃暄也好奇地看着眼前之人,虽贵为太子,但杨广身上毫无半点骄纵之气。
举杯同饮后,莫小楼赞叹道:“不亏是皇家佳酿,果然醇香无比。”
“比红颜折如何?”
“略差半筹。”
“哦?”杨广来了兴趣,笑道:“若有机会,还真得尝尝才是。”
“我劝太子还是莫要轻尝。”莫小楼意味深长道。
杨广略一思忖,已知其故,这红颜折,并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开门见山吧,太子单独约我,所为何事?”
杨广并未回答,见莫小楼身旁的师妃暄眼巴巴的看着厨师端上来的精致糕点,便问道:
“想吃吗?”
师妃暄点了点头,这么精致的糕点,她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吃了。
杨广从中选出一叠递给她,说道:“玫瑰花糕,正适合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谢谢叔叔。”小丫头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杨广这才重新注目莫小楼,带着些半开玩笑的意思道:“若说我只是看莫兄顺眼,单纯只是想与你把酒畅谈一番,你可信?”
莫小楼莞尔,
“太子既然不愿明言,我也只能相信了。”
“此次我是微服出行,莫兄还是别叫我太子了。”
“善。”
“莫兄似乎极好杯中之物?”
既然杨广不愿将自己的目的明说,莫小楼也就顺势而为,接着他的话题说了起来。
二人侃侃而谈,从饮酒作乐说到诗词歌赋,颇似久违相逢的知己。
杨广颇富才情,无论说到什么话题,总能提出自己的见解,让莫小楼对其再次刮目相看。
但更惊讶的是杨广。他发现,眼前之人话虽不多,却每每都切中要害,直达本质,让他对许多事情都有了豁然开朗之感。
更有趣的是,莫小楼思维极其跳脱,想法与此世之人大异,这大大投了杨广所好。只因他虽在外人看来是谦谦有礼的皇家贵胄,温良俭孝,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全是伪装,他真实的想法,其实是非常离经叛道的......
也不知是谁先转换了话题,二人又聊到了治国策论,开科取士上。
莫小楼知道杨广继位后不久便会始建进士科,典定科举制度,这是历史上极其重大影响极其深远的大事。
但杨广的眼光毕竟由时代所限,那时的进士科以考政论章为主,选择“才秀美”的人才。既然正好谈到此事,莫小楼心中一动,忽然萌生了一种想要将后世的一些先进理念全都给杨广讲讲的念头,也不知杨广知道这些之后,对后面的历史会有何等改变。
他忽感一种参与历史、改变历史的成就感,这种感觉很奇妙,不仅让他心念思绪胸怀更加广阔深远,连对武学的理解似乎都随着心智的提高而有所精进。
“在下以为,策论取仕,取的是懂得治理国家的饱学之士,而不是只懂写章的学究,杨兄以为如何?”
“莫兄此言差矣,这世上,有谁生而知之?”杨广看着他,说道:“我认为不论何种选拔,优先考虑的是个人的品质而不是其他。”
“杨兄此言大谬。一个人的品质再佳,若是蠢驴一头,也难堪大用。我知杨兄重品质,乃为大局顾,不想朝堂之上全是贪腐之辈,但是,一个人的品质,若不是长期接触,谁都难以确认,更不可能通过考试选拔品质优异之人。”
两人激烈的辩论起来,只不过越辩到后面,杨广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所以,只需保证制度的优越性,便不怕下面的人不尽心尽力。”
杨广喝了一口酒,叹道:“莫兄似乎极重法家?只是.......世上又安得如莫兄所言那般完美的制度......”
他见莫小楼笑得高深莫测,福至心灵,惊喜道:“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