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他担心的那样,此时的我已经有点迷糊了。融蒲和韩无措又互相斟满了酒,举杯邀我再饮。
韩无措说:“你刚才提的方案我考虑过了,确实能达到一石二鸟之效,但具体的损耗,我觉得还需要继续商议。”
他向我举了举杯,不再继续说话,他在等我饮罢。
为了计划,干他娘的。
“没问题,今天时间很多,足够把问题都摆出来解决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响在耳畔,就像在听另一个人说话。心中不免有点小庆幸,听起来我的声音还算清醒。
说话间,我感到头脑昏沉,止不住地下垂,但还是倔强地拿起酒杯与韩无措一碰,然后送到嘴边。
肩头突然伸出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从我面前将杯子夺走了。
我晕乎乎地抬起头,强行撑开眼皮,发现是天淇站在身边,他正拿着我的杯子一饮而尽,随即将空杯放在桌上,又搬来一张板凳坐在我身侧,对融蒲和韩无措二人朗声道:“师父的酒,我这个做徒弟的帮他喝点,不过分吧?”
“那是自然。”韩无措面带浅笑,指了指桌上的烤串,“看得出你师父很信任你,我就破例准你旁听了。来,这些随便吃,不用客气。”
花十三翘着腿坐在远处的空桌旁,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
“胡闹!”
我生气了,伸手抓着天淇的衣领,怒视他:“小孩子喝什么酒,一边去!这不是你该凑的热闹。”
一向听话的天淇今天却罕见地顶嘴:“师父,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成年了。”
少年倔强起来,我竟一下没推动他,顿时怒上心头:“就是再过五十年你在我这里也是小孩儿!你今天是不是非要跟我犟?”
天淇梗着脖子,扬起头,满脸倔强:“你能喝我也能喝。”
见气氛不对,融蒲赶紧打圆场:“哎呀,你们师徒俩这是干什么,不喝就不喝嘛,小孩子吃点烤串得了。”
韩无措不说话,似乎在自酌自乐,但我知道,他的视线其实一直在看着我。这个韩无措的心思远不像表现出来那样明白,也是个老谋深算之人。
我瞪了天淇一眼,转过头接上之前的话题:“见笑了,那么说回刚才的事,蛇鹫帮走私草药的路线中,有三条主要路线占了百分之六十收入……”
“……苗圃……摧毁……”
“……无法做到……”
“……团长说……南洋森林……”
“……”
后面的谈话内容琐碎且复杂,不是天淇的脑瓜能听得进去的,他只负责在对面两个酒鬼敬酒时举杯迎接,然后喝掉,时不时嚼点烤串。
明明香气四溢的烤串,吃到嘴却感受不到味道。这酒果然厉害,整张嘴都几乎麻痹了。他想,旋即又在两人的劝说下一饮而尽。
当耳畔嘈杂的人声渐渐散去,通宵达旦的灯火终于接连熄灭,清晨的凉风吹到了鼻尖,痒得他打了个喷嚏。
浑身一个激灵,他唰地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天旋地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里是客栈……?我是怎么回来的?
天淇呆滞地盯着墙壁,试图回忆昨晚最后的场景,但酒精带来的影响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等等,师父呢?
猛地一低头,天淇这才意识到自己坐在床上,身上好好地盖着被子,身旁有个人正在安睡,是师父。
他大大松了口气,还好,看样子昨夜没出什么意外。
窗户没关,虽然密集的树冠挡住了天空,但光线远比夜晚亮的多,风中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冷战,赶紧蹑手蹑脚地去将窗户关上,然后又缩回被窝里。
看样子现在应该是清晨,天淇在床头找到自己的手机,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才六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