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宥走出民政局后,独自走上县城的街头,彼时已是炊烟袅袅时,风中飘来各色街头小吃的香气。
邢宥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为这次离婚付出的经济代价太大,他摇头叹息,叹自己不是个成功的投资家,在凡事都要讲风险收益比的现代社会,他更合理地做法应该是起诉离婚。
虽然,会扯皮,会拖延,会有不愉快的对峙,但是,他不会损失两千万。
这套房子的首付和月供都是他一力承担的。
他叹了口气,拨通了苏航的电话。
“我和俞鹭离婚了。”邢宥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好事啊。”苏航说话时候中气十足。
他才是真正的钻石王老五。
私募基金是他们两个合伙组建的,目前是苏航一个人在管理,邢宥只拿当初投资所占股权的分红。
苏航比邢宥年长几岁,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他从未走入过围城,除了那一年,他差一点就……
也是那一年,他们差点阴沟里翻船,输得底儿掉。
“什么时候回上海,我给你接风!”苏航声如洪钟,一番大佬的做派。
邢宥笑了笑,说:“没那么快。当务之急,是你先帮我租套房子,周边配套要全一些,要有幼儿园。”
“行!”苏航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片刻后他才回过味来,“不是,你自己的房子呢……俞鹭可真够狠的啊!”
邢宥依旧淡然地笑笑。
“就这?!孩子还归你?!”苏航那头却是炸了,“邢宥,要不是我们这么多年知根知底,我都要误会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俞鹭的事了!”
“也算是。”邢宥没多解释,“这么多年了,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苏航不说话了,沉默了半响,他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说来说去还是得怪我……”
“好了,别矫情了,又不是春晚演小品。”邢宥制止了他,“先这样,挂了。”
苏航迅即恢复刚才的大佬范儿,朗声说:“行!房子的事包在我身上。一周内帮你搞定,你只管回来住就成。”
邢宥挂了电话,双手插进裤兜里,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在小吃街上已逛了半路。
他停在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前,要了一根糖葫芦。
商家小心翼翼地用糯米纸包好放进纸袋里递给邢宥。
邢宥接过,心里想到米栎。
米栎吃糖的小模样,就像猫爪子一下一下地挠在他的心尖上。
……
晚饭后,邢宥抱着豆豆坐在院子里。
豆豆充满仪式感地舔着糖葫芦上的冰糖,眼睛里闪动着小星星。
他嘴里包着结结实实的糖葫芦,转头看邢宥。
“爸爸。”刚一开口,口水就顺嘴角淌下来,“你吃不吃?”
“爸爸不吃。”
邢宥充满爱怜地看着豆豆,抬起食指抹了一下他的嘴角。
豆豆笑着嚼了两下,又转头说:“可是妈妈不让我吃糖。妈妈说多吃糖会长蛀牙的。”
邢宥心口一酸。
半晌没接上话。
再回过神时,豆豆已把糖葫芦送到了邢宥嘴边。
“爸爸,你也吃一个吧。”
邢宥有些酸楚地张了张嘴,一颗糖葫芦就滑进了嘴里。
“爸爸,甜吗?”豆豆高兴地晃着脚丫子。
“甜。”邢宥苦涩地笑了笑。
生命中,有无数次,他做过艰难的决定,突然间都比不上当下他要开口对豆豆说,他和俞鹭已经离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