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蒙晨。
黑暗给苍巅留下的阴霾未散,东边忽现一抹白,划开新的一天。
咯吱,道牧拉开房门,晨风习习,同露气扑面而来,空气清新带晨香。
“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道牧神色带悲,双臂大张,猛吸一口空气。晨气清凉透肺,手按心口,平复心跳,沉淀心情。“原来,太阳并不开心……”
眼皮跳动几下,眼睛紫光,仰头望去。紫光如莲,绽放万丈光彩,托一轮朝日,升东方。
丹田,金龙睡卧彩云,“朝霞,不正是我的颜色?”道牧抿嘴轻笑,彩云分出一缕,升腾右手。瞬息间,右掌牧气萦绕,红中泛紫。
哞,阿萌从自个房间出来,硕大眼眸,充满期待,走路摇摇晃晃,精神抖擞。
“你呀,兽楼都把你养胖一大圈。”道牧挪揄,掏出一颗糖。小心翼翼剥开糖衣,含在口中,甜蜜充斥,驱散颓丧心情。
“哞!”阿萌听闻自己胖一圈,气得跳脚,迈腿撞道牧,道牧灵活翻跃,坐上其背。
一人一兽,你一言我一哞,感觉才讲几句,便到候大壮的院落。候大壮正骑驴出门,瞧这方向,是想去叫醒道牧。
双方就在院门碰面,候大壮咧嘴,惊讶显露在表,“今天太阳打西边出?”往日,有事没事就睡懒觉的怠惰少年,今日比他还来的早。
“天方亮,我便醒来,且精气神饱满,恐与金乌有关。”道牧微笑,对大黑驴行一礼,大黑驴打一个喷,回之。
竹林小院。
阳光如柱,小院沐浴其中。竹林密麻,阳光见缝插针,为黑褐沃土,妆点金装。
“这竹林,不简单。”道牧眼帘紫红牧气萦绕,方觉这竹林奇异处。竹林锁住地下灵石溢出的灵气,养己,养地,更养人。“只怕织天府圣地,没几处如此洞天福地。”
“砍下几兜竹子,可做不错的牧弓。”候大壮自上次就垂涎这里大竹,奈何牛郎宁愿给候大壮十几万斤极品灵石,都不愿给候大壮一根大竹。
脚踩竹叶,唰唰不停,没有土腥,亦没腐气。唯有淡淡竹子清香,却又不似平生所见凡竹。
“阿道,你怎变成大壮那般,磨磨唧唧?”人未到小院,牛郎声已临,语气不无戏谑调侃。
“方入牧道,任何事物,恁般新奇。”道牧哪理牛郎,自顾自个在竹林漫游。东敲敲西敲敲,愈看与喜欢,只差按耐不住,拔刀砍竹。“若我砍那么一兜大竹,只怕灵气寻得突破口,洪流乍泄,整个竹林毁于一旦。”说着,道牧卸刀,举刀敲打竹干,颇有要砍的决心。
“你敢!”牛郎瞬息临至道牧二人身前,站于道牧七步之内,如临大敌。候大壮还好,牛郎完全不放心道牧。
“看似完美无缺,无懈可击。”道牧手一颤,决刀入体,摇头叹息,“实则恁般脆弱不堪。”
“事有悲欢离合,物有阴晴月缺。”候大壮抱手捏下巴,蹲地拂土,“灵气充盈不绝,竹林大阵堪比浑天自然,招致无法繁衍。我找好久,都没见一根灵笋。”
“嗯嗯嗯……”牛郎点头连连,语气敷衍慵懒,两脚跨外八字,一边抖脚,一边抽烟,睨视道牧二人。“二位牧仙,好棒棒,一下子便看出虚妄。”
“大壮,你小看阿牛的野心。灵笋算不得什么罕见之物,只怕竹米才是最终目的。”道牧华丽无视牛郎,拍拍大壮厚实肩膀,目光却定在牛郎身上。“你养着一只了不得的仙禽?”
“阿道,你方入牧道?”牛郎停止抖腿,环道牧旋转打量,烟枪不离嘴,呼呼吐出烟气,“论扮猪吃老虎,我都得给你跪下。”啧啧怪声,吐烟摇头个不停。
“你猜。”道牧咧嘴灿笑,右手作扇,扇走烟气,“大清晨,找我二人,作甚?”
闻言,牛郎停下脚步,拿开烟枪,慵懒如烟,一扫而空。“与你二人相处,觉你二人人品不错,且是戒指佩戴者。我思索几日,方才想通这事。今日,找你二人,是为道明我来牵牛星的目的。”
“喔?!”道牧收起笑容,转头正好与候大壮对视,实则心中犯苦,脑海再浮现那一句话,“不管你想要什么,都比不上付出的代价。”
话虽如此,却没有回头路。人,一旦有了开始,便无法结束。
……
织天府邸。
大门前,告示牌上,忽现一张黄榜,一张红榜。周围考生,路过行人,纷纷涌聚告示牌前头。
“嘶……”人们倒吸冷气,脸上写满错愕,眼中尽是不敢相信。
一些考生义愤填膺,冲进府邸。没过多久,便走出府邸,崔头丧气,失魂落魄。
“真的?”其他考生围上。
“真的!”咬牙切齿,双眸通红,差点泪水哗哗落。“祝织山,与我无缘了。”语气充满绝望,空洞无神。
“道友,你莫灰心。”一些考生笑吟吟,轻松得紧,形成两个极端,鲜明对比,“明年再来便是。”
“你们不懂,你们不懂,你们什么都不懂……”一个考生垂头远去,消失于街角尽头,萧肃凄凉。
各门派弟子,冷梦以待,这类情形,每年都在上演。一开始的恻隐之心,早已麻木不仁。
红榜为今年考测的临时变动,大概意思是,取消最后一项天赋试,至于明年会不会恢复,明年再论。
黄榜则是今年录取名单,相较往年人数,今年多出二百余人,总共千余。
“道牧,待定……没人愿意收他为徒?”
“道牧位列金榜第二,竟得个待定。看来,道牧真的有鬼……”
“有意思,今年招新,比往年都有意思……”
……
消息长了翅膀,很快传开。
再度惹来热火议论,织天府招新之事,俨然已经盖过其他门派,饶是奕剑门也成绿叶。道牧再度被推上风口浪尖,一个“待定”好似直接给道牧判死刑。
有人冷笑嘲弄,有人纯属好奇,有人跟风起哄,没几个为一个毫不认识的道牧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