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石县令,院里一行人都松了口气。
天色不早,徐辞言留里正和徐七爷在家吃饭,两人都齐齐推辞了。
徐七爷从晌午就没吃东西了,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劲头,兴致勃勃地就要去洗手焚香开祠堂,说要把今日县太爷来徐家村的事给记进去。
走之前他还不忘嘱咐两句,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言哥啊,写!好好写!”
“咱们族里就靠你了!”
徐辞言哭笑不得地送他走,里正和他家本没多少关系,又晓得徐家今日怕是有许多事要做,通情达理地挥挥手走了,临走时还说了句让徐家有事就去找他的话。
啧啧啧,徐辞言咂嘴看着屋里的香案,石县令上过的香柱还插在那,颇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当然,石县令是那个虎,他只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狐狸罢了。
“言儿?”
林氏不知道这官老爷怎么就来自己家了,心底有点发怵,徐辞言给她解释了一下,林氏才放下心来。
“也是个善缘。”她感慨两句。
把身上沾了泥的衣服换下,徐辞言才忙得去拆石县令带来的礼。
知道他是读人,石县令准备的礼很是适宜,一方徽墨,一只湖笔,连带着两本,品质不错,无论徐辞言自用,还是卖去出换些东西都可以。
徐鹤也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见徐辞言家里也有一份礼,这才放下心来。
听说徐辞言被考校了学问,还要写章给县令看,徐鹤露出一脸心惊胆战劫后余生的表情来。
“天啊,幸好没问到我,不然我要是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惹恼了大老爷,不是完蛋啦!”
用他姐姐的话来说,就是言哥儿肚子有墨水,他肚子里面全是油水。
这能怪他吗,姐姐做的饭徐辞言也没少吃,可这家伙只抽条不长胖啊!
徐辞言卷起拍了拍他脑袋,好笑地说了句,“那你还不快学,万一哪日就落到你头上了呢。”
“别忘了,县试的卷子可都是石老爷批的。”
…………
梁掌柜消息灵通,一早就知道了徐家发生的事。
徐辞言收拾着还没去学里,就收到了他托人送来的一个包袱带一封信。
信里把徐辞言夸了又夸,简直把他夸成神童降世曲星下凡,还说让他好好写,努力写,话本子不急,但一定要把章写出水平了!
梁掌柜满纸遐想,最好是一篇章就得了县太爷的青眼,试也不考了,直接就入圈!
徐辞言眨眨眼睛,他发现梁掌柜真的怪相信他的。
他自己都没那么自信。
梁掌柜还说,写章的事他帮不上忙,但其他事情还是可以的,特意为徐辞言收罗了几本集,放在包袱里了。
他家的倒是越来越多了,徐辞言摇摇脑袋,把在新打的架上放好,才背着箱去学堂了。
照例是走了好长时间路,才看见通济社学的瓦檐子在金红的天边露了出来,红彤彤的太阳挂在天上,将黑瓦照得亮堂。
“夫子?”走到后院,徐辞言一下子愣住。
赵夫子家里只有他和夫人两个,后院里面还住了些学子,两个人收拾不住,平日里也就显得有些杂乱
可今日院内被洒扫得干干净净的,徐辞言亲眼看着,就连墙角他们拔草的坑都被填得平平整整的。
最重要的是,明明不是什么大日子,赵夫子也把珍藏着的孔圣人画像恭恭敬敬地挂在中央,画像前面设了香案,炉里还插着过的香柱。
“辞言来啦!”
赵夫子站在门前,神采奕奕地向他招手,“快!你也来这香案前面给圣人磕个头!”
徐辞言:“…………?”
这是什么情况?
他满心茫然,乖乖地走到香案前面,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赵夫子一把给摁了下去,结结实实地跪在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