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离央问道。
赫连裴楚缓缓道:“不急,等你病好了再说。”
离央缓缓的点了点头,开始了自己的养病生涯。
赫连裴楚看着她吃完药,又睡下了,才起身离开,有吩咐宫人随时注意郡主的情况,一旦有什么问题都要立刻来报备。
一切都妥当后,自己才勉强松下心来,对云廷道:“确实是好了很多,至少对我不是之前那样怨恨,也不知道伯爵夫人是怎么说的。”
云廷道:“总归是好事,王爷现在还是应该想想怎么劝劝太皇太后。”
赫连裴楚的眼眸顿时沉了下来,好像不是很愿意去劝太皇太后一样。
云廷看见他的模样,心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劝道:“郡主以后总是会与太皇太后见面的,太皇太后如果一直这样冷淡,郡主早晚会起疑。”
赫连裴楚左思右量,最后还是决定去永宁殿见见太皇太后。
因为刚刚忙完离央的事,这时候去永宁殿太皇太后已经在用晚膳了。
赫连裴楚立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皇太后虽然没正眼看他,眼神还是时不时落在他身上,可赫连裴楚一直憋着不说话,太皇太后也很累,等了半歇,晚膳也用不了,只能说:“有什么事坐着说吧,来人,再去备一幅碗筷。”
赫连裴楚领命坐下,局促不安的坐在一旁,太皇太后问道:“怎么,世上还有人能够劝动你?”
赫连裴楚沉声道:“无人相劝。”
太皇太后反问道:“无人相劝?没人劝你会来永宁殿?你是什么样的人哀家会不知道?就是一个死心眼,这世上还能有劝动你的人,那人也真是人才。”
在太皇太后眼里,离央不可能知道她与赫连裴楚的争吵,剩下的人中,即便是云廷,也不可能把他劝动,事实上,虽然赫连裴楚是听了云廷的话才来的永宁殿,但却绝不是云廷将他劝动的,真正让他挂心的,还是离央而已。
“做儿子的来看望母亲,是应当的,不需要人相劝。”赫连裴楚沉沉道。
“不用说了。”太皇太后打断了他,“哀家知道,在你眼里,离央的分量远比哀家重些,因为当年哀家没有全力阻止朔儿,所以你一直对哀家心存芥蒂,这些你不用说哀家也知道。”
“不是母后想的那样,儿臣对哀家没有怨恨,只有尊敬。”
太皇太后讽刺性地一笑,道:“是啊,尊敬,可母子之间的感情是一个尊敬就可以盖过的吗?若即若离而已。”
赫连裴楚默不作声缓了半歇才道:“对不起。”
也许这么多年以来,因为离央的存在与宋家灭门的事,他与太皇太后之间,确实是若即若离的。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说这个了。”
宫人很快备好了碗筷,赫连裴楚却没有拿起碗筷用膳,只是道:“母后对离央,究竟是什么感情?”
太皇太后放下食箸,道:“若要说感情,你也不会相信我是真的喜欢她,但若是说这么多年以来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哀家自己都不会相信。”
太皇太后看着赫连裴楚,有些语重心长的说:“哀家只是希望,哀家的楚儿能够回来,而不是现在这个冰冷的摄政王。”
“母后。”赫连裴楚突然出声阻止了太皇太后将要继续说下去的话,“那个楚儿,早就死在了仙人关,不会回来了。”
此间再也没有江北楚,只有一个赫连裴楚,在宋捷死去的时候,江北楚就死了,在宋家灭门的时候,赫连裴楚就重新活过来了,只是,他再也不是之前的赫连裴楚。
太皇太后的眼角泛起泪渍,有些哽咽的说:“哀家知道,哀家的楚儿早就不在了,可是哀家希望现在的摄政王能够不再沉湎于楚儿活着的时候,哀家希望现在的楚儿能够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做一个为国为民为君主的摄政王,而不是整日想着如何去复仇。”
“母后!”赫连裴楚惊道,没错,他一直希望扳倒彭远,只是一直没有证据而已,这么多年,太皇太后一直知道他的心思,虽没说赞同,却也没说反对,为何现在就要劝他放弃了?
“彭远他,该死。”赫连裴楚狠狠说道,甚至在说这话时,感觉整个人都要炸裂了似的,尤其咬中该死二字,太皇太后这话已然是激怒了他的。
“楚儿。”太皇太后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急道。
“是,在你这儿,彭远他是该死,可是在百姓眼里呢,他真的该死吗?如果他该死,为何朔儿还会让他做托孤大臣,为何还会把他从仙人关调回来,一路封官,最后官至二品辅国大将军?虽然是朔儿莽撞下旨,可宋宗钺当初真的就毫无错处吗?彭远现在为国为民操碎了心,这一切百姓都看在眼里,你一直揪着彭远的罪,最后于你,真的有好处吗?”
“可是宋捷呢?难道宋捷之死会与他脱了关系?难道因为他现在的威望就可以掩盖当初所犯下的罪孽,母后,你究竟为何要帮他说话,难道在你眼里,宋家就是这样的无关紧要吗?不在乎宋家唯一活下来的后人,不在乎宋家是否有冤屈,甚至现在还在为杀人凶手说话?”赫连裴楚陡然怒道,怒目圆睁的看着太皇太后。
“哀家不是在为彭远开脱,哀家只是想告诉你,在彭远如此势大的时候,你若执意与之起正面冲突,最后害的不仅仅是你,还有离央。”太皇太后声音大了一倍,似乎是想要将赫连裴楚的怒气压下去。
其中意思,赫连裴楚是很明了的,可是赫连长林即将弱冠,弱冠以后,他便要还政君王,若是不趁现在扳倒彭远,待还政后,便更是难如登天,太皇太后要他现在放弃,他怎么做得到。
太皇太后握住赫连长林的手,眼里满是泪花,缓缓道:“当初,你不也是因为没有证据而眼睁睁的看着他封官进爵吗?楚儿,你听母后的,不要急在这一时,给自己留条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