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从热乎的被窝里爬起来,苏芷晴还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要不是为年迈的父亲着想。
她瞟了一眼身边熟睡得鼾是鼾、屁是屁的郝如,连电话都没有吵醒他,便放心地出了门。
苏芷瞳呀苏芷瞳,你怎么那么多烂事? 你能不能不害人?我不是你妈,我还得三天两头地跟你擦屁股。你真行!服你。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苏芷晴接到虞红电话,急匆匆开车到了派出所门口。
办公室里的灯光映照出一个单薄的身影,双手抱在胸前,在萧瑟的寒风里哆嗦着。苏芷晴远远望去,就认出了是虞红,她在等着她。
“芷晴,你这么快就来了。”
“嫂子,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弄到派出所来了?”
“我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楚。你快进去吧。”
虞红莫非被冷风灌进喉咙里去了,语气冷冷的。她这个样子,像是懒得跟她说,苏芷晴只好独自进了派出所。
她见苏芷瞳和她爸俩人低眉耷眼的坐在长条椅上,一位女警官正趴在办公桌上办公。
“警官,他们犯了什么事?”
女警官似乎也不愿意跟她细说,“你是他们什么人?”
苏芷晴指了一下苏清河,“他是我爸。”
女警官瞅着苏芷瞳,“那他呢?”
老实说,苏芷瞳真不想把他也一起领走,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绉绉的表明了关系,“兄长。”
女警官没太注意听,“什么?”
苏芷瞳生怕没有人领走他,抬起头,自报家门,“我是他哥。”
女警官说:“你签个字。带他们走吧。”
苏芷晴、苏芷瞳和苏清河三人走出了派出所大门。
虞红依旧冷冷地说:“我回去了。”
苏芷晴见她的任务已完成,“我也回去了。”
苏清河连忙走上前来,拦住她俩,说话硬邦邦的,“回什么回,问题还没有解决。”
他们几个被警察带到派出所,只是配合警方调查事情经过,并没有解决他们之间的是非问题。
况且,苏清河心里一直窝着火。今天晚上,他算是把他的一张老脸丢尽了。他一生教育人,受人尊敬,何曾受过像茶馆老板这样的人的如此侮辱,又何曾作为像罪犯一样的人被带到派出所接到询问。
苏芷晴不同意,“爸,你们之间有问题要解决,关我什么事。”
苏清河攥住了苏芷晴的手,“苏芷晴,你今天也必须去。”
苏芷晴见她爸少有的蛮横无礼,“爸、爸,好好,去。去哪儿?”
苏清河说:“去你嫂子家。”
虞红可不愿意这么多人一下子涌进她家里。倘若意见有分歧,几个人争吵不休,吵醒了儿子,让儿子知道了他家里发生的这些烂事,儿子纯净的心灵里就会蒙上一层阴翳。
她倏而转过身,阻止苏清河,“爸,我儿子还在家呢。”
苏清河一犯愁,几个人都僵在原地。
苏芷瞳清楚,今天这事的起因就是因为他。他爸说要大家一起解决问题,不外乎就是解决他的问题,或者说是一起声讨他。想堵住他们的嘴巴是不可能的,特别是苏芷晴的。反正他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火烫。你们要声讨就声讨呗,他做好了准备,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听之任之。
他还有自知之明,现在的三个人都不能惹火他们,所以他缩在了后面。
苏芷晴是从被窝里出来了,被冷风一吹,身上阵阵寒意袭来。大家都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爸,你们上我车,我带你们去一个地,咖啡厅。”
她也有她的考虑,万一郝如半夜醒来,一摸身边没人,还不得把她的电话打爆。要是郝如问她三不知,还以为半夜出去会初恋情人,她不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到了咖啡厅,苏芷晴要了一个小包房,每个人上了一杯热咖啡,正式的四方会谈在片刻的沉寂之后开始了。
苏清河作为长辈,自然成了四方会谈的轮值主席,率先开始对苏芷瞳发难:“苏芷瞳,你站起来,跟你老婆道歉。”
苏芷瞳站起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爸,我有什么歉可道的,是她先抹了我的牌。”
虞红立刻指着苏芷瞳,像机关枪似的嗒嗒嗒,诉说苏芷瞳数条罪状,“你难道不应该跟我道歉吗?爸一离开,你就不卖菜了,整天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晩饭也不给我和儿子弄。今天倒好,游戏打不止瘾了,居然上茶馆打起麻将来了,连晚饭都没有时间回家吃。我在茶馆里找到你,你哪怕是马上收手跟我回家,我也不会太计较。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虞红嘤嘤哭了,把额头上头发撩起来,“爸,芷瞳,你们看,鸡蛋一个包,就是他打的。”
苏芷晴真的走到虞红跟前,仔细查看,“爸,确实肿了。”
苏清河抡起屁股下竹椅子,砸向苏芷瞳。苏芷瞳下意识的用手臂挡了一下,但依然疼得五官走错了位置。
苏清河严厉地说:“苏芷瞳,你现在也是有孩子的父亲了,我本不该打你,但我想让你记住,你一生当中,除了父母,就是虞红对你最好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送她汽车。虞红这样的媳妇,温柔、贤惠,天底下难找第二个。”
然后他又笑着对虞红说:“虞红,我替我儿子向你道歉。我今天打他,也是为了你出一口气。孩子,你现在是不是心里好受了一点?”
苏清河的一席话,虞红感动到泪奔,“爸,谢谢您为我着想。我也有错,我不该报警,害您……”
苏清河手一挥,他在告诉她,他被带到派出所,他不会计较于她,都是他儿子惹得祸,“孩子,你不说,我也明白,都过去了。倒是我们连累了人家茶馆老板,害人家今天晚上生意也没做成。我们找一个时间跟人家赔赔礼。”
苏芷瞳觉得家里人怎么对他都可以,但外人对他的家里人那样,却是他不能容忍的,“爸,您跟茶馆老板赔什么礼,他说话那么不中听,过后我还要找他算账呢。”
苏清河瞪着苏芷瞳,“你闭嘴。我掀人家的桌子在先,我要是不那样,人家会骂我?错就是错。都是你这个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