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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景泰元年的重阳节 (第1/2页)

《景泰实录》:

景泰元年九月初九日,重阳日,上邀御兄并嫂、太子、诸王子于延安宫请见太后。

御兄见上,先行君臣礼。上扶起,遂行兄弟行。礼毕,抱头痛哭。少顷,入宫见太后,再拜于殿下,众皆泣不成声。

太后赐御兄金佛一尊,命遵礼法。御兄领命而去。

上再邀饮,亥时方歇。上邀留宿于宫中,御兄嫂止是不肯。数次方止,延于郕王府旧邸。

次日,御兄阖府归府,上表再谢。上赐金币、绮、表里于兄嫂。

官方的记录是怎么样的自然有人会处理好,兴安要处理的是确保今上交待的事情办妥当了,不会留下话柄。

这些迂腐的官员着实麻烦,明明景泰皇帝的能力远胜正统帝无数倍,无论治武功又或者对待臣民都是大明朝自立国以来无可挑剔的明主,但是就有人叽叽歪歪整天拿曾经的正统皇帝说事情。

九九重阳,本来朱祁钰是想在请见过太后走完过场后陪着太妃和大小老婆带着孩子一起享受下短暂的天伦之乐,就因为有风声传出有人想拜谒御兄府又不得不出面要亲自招待自己那个不成气的兄长。

对于锦衣卫至今也没挑出几个像样的土司贵女作为侍妾,皇帝已经有些微词了,如果再有事情办得让皇爷不满了,兴安担心自己这好不容易回来的位置又得让出去。

刘永诚盯着自己的眼睛里可毒着,别看满脸都是笑,那瞳孔里就有条毒蛇随时能跳出来咬上一口。

也不知道皇爷是怎么想的,原本刘永诚这个御马监大太监给弄到司礼监做个随堂。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很多时候是自己没得选。

刘永诚就没得选,成了司礼监随堂太监的初期还挺积极,或许是以为有机会很快就能再进一步成司礼监大太监吧!没想到兴安又被调了回来,重新占了司礼监提督太监的位置。

哼哼,对于刘永诚这个潜在风险还是要尽快处理才好,或者找个机会推荐他去边塞镇守就是个不错的主意。

积极有什么用,拿景泰朝还当正统朝不是?咱们这位爷用司礼监就是用秘而已,至多还加上一个跑腿打杂的作用。在景泰朝,本本分分跟在皇爷身边听着呼来喝去就对了。

皇爷交待要把九九重阳的招待宴办妥了,那就一定要办妥了,虽然太后那里恐怕不会好看,但是完全不影响大家伙完成皇爷交办的差使。

全程陪同的兴安看着朱祁镇在太后面前痛哭流涕,请求能够让自己陪伴左右以尽人子孝道,再被太后残忍地流着拒绝。

太子还小,搞不懂自己突然冒出来的父亲和大母、母亲为什么会哭,只是茫然地摆着手说着:“父亲为什么哭呀?父亲为什么哭呀?……”然后自己也撇着嘴就要哭出来了。

要说起来还是皇爷圣明,就在太后张嘴要说什么的那一刹那间立刻发声,封了朱见潾为德王。

德王德王,封号挺好听的。就是不知道皇爷之后说的德普法英意是个什么意思,就这么一张嘴王号就给出去十好几个,就正统爷那身子骨吃得消能生这么许多?

皇爷把王号这么一写,顿时让众人熄了不该有的想法。这么多个字的王号肯定不是临时想出来的,识字的一看就知道德普法英意美加墨瑞丹波……这明显是有深意的!

其实在那一刹那间,说不上都有人怀疑这是佛法中的某个梵语。只是景泰皇爷从来就不理佛事,也根本就不喜欢佛法,这才被否定了。

今日的事情传出去,相信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有人说今上对兄长礼薄了。

御嫂钱氏不过是稍稍在“普”字王号上停顿了一下,皇爷立刻询问是否不满意,当即就将普字王号封给了自己的皇长子朱见济了。

普王普王,听起来就那么普通。呸!没见识的妇人而已,知道什么叫普王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要仔细论起来只怕这个普王才是最高的封号。

可笑御嫂钱氏没见识,还皱着眉头念着“普王、普王”沉吟不绝,白白将这么好的王号就给送还到景泰爷一系手里。

朱见潾一介小屁孩子,尚在呀呀学语就因为生得好给封了王。照这样来看皇爷交待的差使也好办了,御兄府里就按照太子和几位获封的亲王供应俸禄也能过得很安逸了,这位御兄的吃穿用度按什么礼数恐怕很快就不会有人关心了。

话说回来,过气的皇帝还不如个庶人。想想初时回京,以庶民身份向今上行礼时多少还有些扭扭捏捏放不下架子,这才不过半个来月时间就能够充分认识自己了,头磕的虽然还不够实成,但跪的可是干脆了。

也就是皇爷心性软和,不过是顶着御兄头衔而已,他朱祁镇行君臣礼也就罢了,干嘛还要为了应和兄长特意着便装见面,还坚持要行礼以弟事兄。哼,朱祁镇那个兄长可不配受这个礼。

从酒宴上就能看出朱祁镇可是防着今上的,皇爷不过是展示了一下鸳鸯壶里的两种美酒就把朱祁镇吓掉了竹箸打翻了碗碟。拿景泰皇爷当什么了,皇爷要弄死你还用得着用阴阳壶?笑话!

宫里多少内官愿意为皇爷效死,就为了朝堂上皇爷怒怼了朝臣们对于内官的评语,简直不知道戳中了多少人的心思。

皇爷说得对,谁没事愿意给自己那活给噶那么一下呢?除了咱这种被大军扫荡下留了残命的,宫里宫外身着内宦服侍的有多少都是因为家贫才不得已自己下了狠手,更有被家人下了狠心给阉了送进宫里来的。

天灾人祸的都拿内宦说事,可不就该依着皇爷说的,哪个地方净身送进宫里的人多了就该拿哪个地方的地方官问罪才对。甭管你两榜进士还是皇亲国戚,地方治理不好才会有人走投不路净身入宫求一条活路的。咱那几个干儿子、干孙子……

呸呸呸,咱孤苦伶仃一个孤寡老宦官而已,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

回头再想想旧主子朱祁镇喝了今上亲自斟的酒之后那个喝了稀屎汤子般的脸色就好笑,如果不是今上故意又请御兄把盏喝了两蛊,只怕咱们这位御兄朱祁镇不等酒宴结束就能把自己给吓死了。

“御兄爷,到了。”一早负责送朱祁镇回御兄府的兴安明显看出几人都没休息好,又或者说除了孩子之外几个成人都没有休息。

“旧主何故如此。”扶朱祁镇和钱氏下了马车,兴安躬身推掉了朱祁镇从腰间取下的玉佩,想想不妥,又接过重新为朱祁镇系在了腰间。

“兴伴……哦,有劳太监送回,一点心意而已。”给自己曾经的奴才送礼,朱祁镇的手法有些生涩,不够纯熟,有待锻炼。

“旧主无须如此,今上所虑者唯礼薄也,哪里有……若是哪里有不妥的,还请旧主直言。”好险,终归还是忍住了,没把朱祁镇担心被加害的话给挑明了。

“奴才奉了今上旨意,往后御兄府里吃穿用度尽由咱服侍着,若有不妥尽管吩咐便是。”兴安脸上堆起的笑意虽然尽量显得真诚,但朱祁镇夫妻可不敢真拿这个当成自己福气了。

把人家客气当自己福气,呵呵,朱祁镇在塞外时曾有过一次。当时伯颜帖木儿打了只山鸡送了过来,大明朝太上皇帝陛下就使了性子拒而不受。要不是袁彬急急给劝住了,伯颜帖木儿不一定会有什么想法,他的妻妾从人就不定会有这么好脾气了。

“哪里劳得大伴,府里物件一应俱全,并无或缺。”还是钱氏抢过话头:“有劳大伴了,还请向今上转达我夫妻的谢意。”

“娘娘客气了,府里一应供给皆由内宫负责,皇爷交待奴才了自是要办妥才是。”兴安连忙向钱氏行礼。

“当不得大伴的礼。”钱氏见了连忙想避开。

“娘娘当的,娘娘这是哪里话,奴才这一礼娘娘自然是当得的。”兴安哪里肯让钱氏避了这一礼,边行礼边说道:“娘娘冠服仍旧,享受朝廷供奉并无差别,奴才这一礼如何就受不得了?”

这么一说,朱祁镇都愣了一下。是啊,被废了位置的是自己,自己老婆的上皇太后位置没人说要废啊……

好尴尬呀,弄了半天整个御兄府里只有自己这个主人是不受朝廷供养的庶民~

回头再看看老婆孩子们,那眼神就不是在看老婆孩子了,更像是在看自己的长期饭票了。

点破了这层关系,兴安也没多作逗留。请过安,再问过府里管事之后也就转了车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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