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过压抑,沈瑛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便要推门出去。哪知外头裴澈和驸马才将来,驸马正猛得推开门,同时,沈瑛只觉一道巨大的力量推得自己直往后退,身子也不住往后栽去。
那驸马哪还顾得上她生死,看也没看她一眼,沈瑛无奈叹道:今天有此一劫矣!
她极度害怕之时,习惯把眼睛一闭,这是她从小就养成的一种很好用的逃避方法,好似人在黑暗之中什么也不怕了,因为没有什么比黑暗更可怕的了。此刻也是如此,只见她眼睛一闭,顺道抬手护上了自己的后脑勺。心道:伤了还可以修养,傻了那可真就完了。
意料之外的是,她并未听到落地之声,也并未感受到身体和大地亲密接触的痛楚,只感到一道急促的拉力,接着她便反转了方向,直往那力源中倒去。
她甫一睁开眼,便见裴澈那张“带着淡笑,但没安好心’的脸越来越近,偏是快要面贴面之时,沈瑛才惊觉不妙。
且不说今朝民风开明,不至于碰触了异性就要许下终身大事,可到底有男女之防,众目睽睽之下理当和异性保持距离。而且,她口碑一向不好,若被莫名传了秘闻,不是她的问题倒也成了她的问题,郡主一帮人不知要怎么针对她呢?母上大人也决计不会轻饶她。
再者,她当真不喜欢裴澈这人,她喜欢江羡羽那种有话直说的,亦或是萧将军那种没什么话的也还不错,偏是最不喜他这种藏着掖着,叫人猜不透说不明的人,与他才见几面就如此心累了,那和他扯上关系岂不是更麻烦!
种种原由,沈瑛遂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于是乎,在待贴上前一刻,她伸手推开了他,裴澈倒也放了手。可沈瑛显是没想到自己此时并未稳当,失了拉力之后又即要重往下倒去。区分不过是一个倒在不起眼的位置,一个倒在跟前,那还不如先前呢,她只叹失了大策!
传传秘闻而已,又不是真的,受伤可真的要躺好些时日的。
以上种种脑补不过几秒之间,裴澈倒并未因她推了自己就放了手,便又是一拉,只手揽住了她的腰。沈瑛在他怀中半转了一圈,一晃上元灯节上“英雄救美”的画面重置,不同的是,女主角已经换了人。
裴澈还惯是会“英雄救美”,可他也不是英雄啊,沈瑛自然也不是虞姬那样的美人。
裴澈这回却没立即放开人,沈瑛挣扎了好几次,他才放开,也不似上回那般轻柔。
“沈女公子切勿再风风火火的叫…穆将军担忧了。”裴澈道。
何以让他给说教上了?沈瑛嘴角抽了抽:这人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她不开心便就把礼数什么的全给抛掷脑后,到底年岁小,什么情绪也都挂在脸上,连“谢”字也未道,就拨开他往里头去了。
裴澈只道她阴晴不定,随心所欲,小孩子心性一人,日后有她吃苦头的时候,又想自己为何要在乎她的态度,何以要同个没长大的女娘周旋,无奈一笑再笑。
那边,驸马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公主后,便去安慰二夫人。公主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直笑得眼里盛满了泪星。那二夫人扑到驸马怀中,嚎啕而哭,“大人,我对不起你,我们的孩子没了,我…我不想活了!”
驸马也落了泪,看起来甚是痛苦,安慰她道:“说得什么胡话,谁都不如你重要,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你要出事了,教我如何是好?以后再不准说这样的傻话了!”
公主听了笑的更是癫狂,无外乎她妒恨,如此区别对待,叫她如何不妒恨?想她失去孩子那些时日,驸马一直在外,连一封家也未曾寄过,回了也不过一句,“你不要无理取闹。”许是自那日起,公主的心便渐渐死了,能撑到这日,也是她还念着从前。
从前她们也算有过琴瑟和鸣的时段,只是两人脾气并不相合,不过数月,吵闹总比温情要多的多,可那时的她从未想过他们会有过不下去的一天。
常言道:好事多磨,可又有多少时日可磨呢?
世间到底眷侣难寻,怨偶堪多。
公主看着他们道:“好一幅郎情妾意的画面,倒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嫁与你,不如,我合了你们的意如何?明日我就去请奏圣上与你绝婚!”
那驸马本在抹泪,闻声“腾”地站起,怒道:“你究竟要如何?要成亲的是你,要绝婚的也是你!无妨!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是公主做什么全凭你的心意,哪容得上我们决否!只是!你为何要朝令芷下手!”
“什么叫要成亲的是你?”公主脸上露出异色,“不是你求娶的我吗?”
驸马哼笑了一声,道:“你是不错,对我也很好,可我从未想过娶你,我想娶之人从来都只有令芷!然事与愿违,我应旨娶了你,也和令芷断了,我想过好好待你的,可你是如何做的?”
“从未?哈哈哈,竟是我会错了意!”
公主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情投意合是假,一厢情愿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