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叔来时便见父女两人正僵持不下,想着媤媤还真是厉害,跪在地上,只红着眼睛,愣是没掉眼泪,哎—这倔强模样倒是和长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惜她是一个女娘,不定日后要吃多少亏。
再去看长兄,只见他正捂着胸口,脸色发青,眼角明显有泪渍,他家长兄磊磊大丈夫,几乎是不落泪的,从来只有他把人气坏的份,哪有人能把他气得如此。
沈二叔两两打量了一遍,竟是不知要为谁说话,甚至是不知说什么话,这复杂地父女关系简直堪比世间三大谜题之婆媳关系。
无解,只能化为叹息,他走上前去将侄女扶起,再去安抚长兄。
“我说,长兄啊,这是何必呢?”
“还有你,何故惹的你阿父这般生气啊?”
沈瑛抬头望了望一脸为难的沈二叔,想他二叔虽不是她的父亲,却给了她许许多多的温情,并不想他夹在其中为难,遂拱手行礼告退。
沈二叔挥手让她走,沈父又发话了:“你今日若没听进我的话,今后要是后悔了也得打碎牙齿和血吞!”
沈瑛没有回头,而是滞了步子,她道:“我会自己承担。”说完推开门,步伐坚定的走了出去,身影渐渐地消失在沈父的视线。
沈二叔拍着沈父的背,叹道:“女孩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教导她要寻求方法啊,你一味的惩罚她,她心里不服,遂愈是同你反着来,你女儿什么性子你还不知?和你简直一模一样,你同她,就像阿父同你,从前你服过阿父吗?”
沈父眼神暗了暗。
沈二叔道:“所以啊,媤媤也不服你。我觉得媤媤她并非是个不听话的孩子,这些年你征战在外疏于关怀她,而长嫂又是这样,小孩子嘛,没有父母的疼爱,总不免怨怼。你们当父母的也当理解理解孩子,虽说不在的日子阿母阿妹她们都在身边,却也无法像父母一般陪着她啊,我看媤媤这孤僻的性子和你们关系大的很,既然你们又回到了她身边,理当对她多关心,再慢慢改她的问题嘛,硬的不行咱来软的嘛,媤媤这孩子是需要顺毛捋的。”
沈父深叹了口气,这些道理他何尝不知,可每每看到她的的行径,简直和长女如出一辙,也许同她说得那样,他在害怕似管不了长女般也管不了幼女了。
“眼看她及笄在及,还似野马般束不住性子,哪家公子会喜欢这般性子的女娘来求娶?就算是嫁了人,谁家能似自家般容忍她?”
沈二叔笑道:“这你就杞人忧天了,我瞧我家媤媤明明公子缘很好嘛,且不说听闻有个跟屁虫似的江小公子,就说那“冷王”萧将军,他就对媤媤很是不同啊!”
“你还说!”沈父瞪了他一眼,“我最是怕这个!”
沈二叔道:“怕什么?男欢女爱实属平常,以我家媤媤的长相又不是配不上他们。”
“这是长相的事吗?你到底懂是不懂?”沈父睨他,“要我说这好皮囊最是坏事。”
沈二叔不认了,“我若是有好皮囊,还能到现在都拿不下昭云,你若是没有好皮囊怎么能娶到这么好的长嫂?虽是说你俩现在关系堪忧…”
“你还说!”沈父瞪了他一眼“这能相提并论吗!我们是何身份?他们是何身份?一个是世子,身后是宗室皇族,一个是国舅,身后是太子母族,这些家族间的明争暗斗,其中的波诡云谲是我们这些小门户可以承受的吗?不要说她一个小小女娘了。且这两个不同阵营的人何故同时与我们女儿交葛,我都不敢想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
沈二叔像来乐观,理解不了沈父的忧愁,他道:“媤媤只是与他们相识,又不是要嫁给他们,有什么可担忧的,退一万步说,我们媤媤若是嫁了他们其中一个,那也是与其情投意合,今后也必琴瑟和鸣,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沈父却道:“若是两人都看上媤媤了,我们该当如何?”
沈二叔“啊”了一声,“不会这么巧吧?我只看出萧将军对媤媤有所不同啊?难道裴世子也…?”
沈父哼了一声道:“你能看出来什么?”他又想到裴澈对他说的话,不由的头疼。
裴澈道:“在下有一事要拜托女将军。”
沈父道:“裴世子请说。”
裴澈笑道:“那在下说了可就当沈将军应了。”
沈父道:“自然。”
裴澈便道:“在下想为令媛讨个“恕”字,也是应了替她美言之事,实然,令媛确为至情至性之人,如今世道,这样的人少之又少,既见之则护之。”
沈父听完当是就愣住了,然后萧景昀又来同他说情,他倒是简单易懂,只道:“希望沈将军莫罚沈女公子。”
…
这边,沈瑛正想着大母为何不来救她?以往她大母都来得非常之快。到了屋里却看不见春花,只有秋色在屋内。
“春花呢?”沈瑛问她。
秋色道:“自她拿着护膝出去就再没回来过,我以为她一直陪着女公子呢?”她站起身来,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将沈瑛打量了一遍,“女公子还好吗?有没有受罚?”
沈瑛倒了杯水喝,应了声无事,便让她陪同自己去晴光阁找表姊问问,春花应当是跟着她表姊的。
甫一到晴光阁,便见大母的嬷嬷在门前立着,推门进去便就看见了春花,和在塌前坐着的大母,以及塌上躺着的面色并不好的表姊。
沈瑛忙拉来春花问怎么了?
春花抽噎道:“我和表小姐本来是要去找老夫人的,谁知表小姐突然喊头疼,然后就倒地不起了,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