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峰的训练早课。 “绒绒?绒绒?” “绒绒!” 春生回神,看向自己的小伙伴,“嗯?怎么不跑了?源锡师叔不是说让我们先跑五圈热个身吗?” “五圈已经跑完了,现在该回训练场了。”谢霜华皱着眉头,“你怎么了?这两天都是心不在焉的,有时候要喊你好几遍你才理。” 看着这两天有些不在状态的春生,陈玉和谢霜华有些担忧。 嗯?喊了她好几遍吗? 春生连忙向小伙伴道歉,“抱歉抱歉,我在想事情,太入迷了,没听见,不好意思啊。” 陈玉摆摆手,示意没事,有些担忧地问,“绒绒,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春生叹口气,抿着嘴点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严重吗?有人欺负你了?” 谢霜华突然慎重起来,这里的小孩虽说普遍早熟,但是春生到底也只是个快满八岁的小女孩,他们三个也不是总在一起,陈玉现在住在藏剑峰上,她住天音峰,独春生一人还在住女宿。虽说她对问道宗整体风气感觉不错,但难保不会有些阴私存在。 谢霜华眼睛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正当她打算将春生的手拉过来掀开袖子,看看有没有伤痕的时候,春生就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了,一手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在地上扯了跟草绕在手指间玩着。 “没人欺负我啦,不要紧张,淡定淡定。”春生挥挥手,“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们说过我很喜欢上一个阵法讲师的课?我提过他很好看,但是不知道名字的那个。” 陈玉和谢霜华点点头。 “记得啊。” “那个讲师怎么了?” 春生拿着那根草在手指上缠绕又松开,就把自己和容黎的约定讲出来了。 “四年内取得阵峰小测的第一?” “虽然我对阵法不怎么感冒,但我也知道这是真的难。”谢霜华苦恼地托着腮帮子。 “感冒是什么意思?” “风寒。” “风寒和阵法有什么关系?” “哎呀陈胖胖别打岔,不管那个,先想想绒绒这个该怎么办?” 于是蹲在那里扯草的变成了三个人了。 丹符器阵四峰,各设测试,筑基及以下为小测,一年一次;金丹及以下则为中测,十年一次;元婴以上就不算宗内的比试了,阵峰则是广邀修真界阵修,共同交流经验,探索阵法的边界和广度,那算得上是百年一度的小盛会了。 而容黎首座和春生所说的小测,名义上是阵峰弟子的考核比试,可实际上,小测当天,并不是只有阵峰的弟子参加,还有同宗非阵峰弟子及宗门外弟子。 问道宗各峰之间收徒有一套完整的流程: 问道宗逢二十年一收徒,入宗弟子在筑基境界时可以参与一场特殊的筑基比试,展现其表现与所学,再进行择师进入各峰,在金丹之前,每两年就有一次考核,称为峰内小测,考核分两场,第一场比试本峰之学,第二场则是比拼综合实力,两场各有名次,然后排出一个最终名次。 若是有已择了师但是想学别些别的呢,就主动报名参加意向峰的第一场比试,排在前五百名的,即可前往学习。 而问道宗收徒,除尘光大陆这个例外外,若是有人不想等到下一届进入的话,便也可以选择参加各峰的小测第一场,但是要求更为苛刻,需排在前十。 看着给的选择不少,但是要知道,问道宗在数不清的宗门里常年位居顶尖宗门,道统传承数万年,收徒本就严苛,收徒时本就是则天赋心性上佳者录用,在宗门获得的教导见识资源不凡,同宗的旁峰弟子要进前五百名尚且要下大功夫,又何谈未必能得到这些资源教导的宗外修士呢,前十何其困难。 其实,这些也是宗门先辈的一片苦心,既怕本宗弟子贪多不精想学多门术法技艺,最终却落得一事无成;又怕峰内弟子不求进取,便设置竞争让不懒怠;宗外弟子有心亦有资质加入宗门,也不好,将其拒之门外不是。 譬如燕清,十一岁的三级丹师,练气九级,未至筑基,以一手惊艳众人的炼丹术,赢下丹峰第一场小测比试的第一名,连筑基期的师兄师姐也没能胜过他。便从外来散修,一跃成了丹峰首座的首徒,无人诟病质疑。 谢霜华其实也算这种情况,她和燕清一样,也不是通过问道宗的招生考核入宗的,她入宗不过四岁,灵根都没有检测出来,但她是琴道第一人弦绝亲口认定的天生琴心,加之后来在琴道上表现出来的绝佳情绪感知和修行进度,众人也无异议,谢霜华就这样被弦绝道君收了徒。 <
> 容黎首座与春生约定的小测第一,当然不是最终名次的第一,而是第一场关于阵法比试的第一。 可是怎么才能成为阵法比试的第一呢? 谢霜华眉头紧皱,她倒是有些想法,就是思绪太过混杂,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 突然眼睛一亮,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看向春生和陈玉,“咱们可以去找人取取经啊!” “找谁啊?”陈玉愁着脸,这小测第一真的很难得到啊,也没听说这些年有几个天赋异禀能小小年纪拿第一……等等,还真有一个! “燕清!” 谢霜华点头,“没错,完成源锡师叔的训练后,我们就去丹辰峰试试看。” 谢霜华心里有一些盘算,毕竟是熬过艰难高考的人了,安排时间做些计划是不难的。 只是…… 谢霜华看向蹲在地上安静听着他们讲话的小姑娘,她得知道春生的态度,总不能她这劳心劳力的,人家就是随便试试水。 “咱们先走吧,别让源锡师叔等着了,路上也可以说一说。” “好。”春生拍拍手上的草屑,起身。 路上,谢霜华问春生当时为什么答应这个约定。 春生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随口答应的,我是在了解过阵峰的小测过后才答应容黎首座的。我觉得,我或许可以,成为小测第一。” 谢霜华挑挑眉,“怎么说?” “我觉得,于阵法上,我或许是有点天赋的。” 春生是容黎都觉得有他当年风范的人。 容黎是什么人,千年难得的阵道疯才。 不受拘束,挑战权威,在别人惊恐的目光里追求创新,以及,惊艳才绝。 曾一度,疯子成了对阵道天才的最佳褒奖。 春生因看水墨仙人游历河山的旅途而愣神思索,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触摸到了道的边际,那一次,差一点,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悟道”。悟性可得一句上佳。 又因常宁赠的那个小册子的阵法,对阵法萌生了兴趣,她并不是嘴上感兴趣的人,她愿意付出时间去学习和实践。 春生来到问道宗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在她的同期还是在等待着摸索着的阶段,春生已经是藏阁的常客和讲师们的熟人了。 就连被拘着严苛地学剑的陈玉,和自律规划自己的谢霜华,有时来寻春生,她都不一定得空。 问道宗的小卷王,实在是名不虚传。 而努力到了过分的程度,便也算天分了。 谢霜华在结识春生不久后,曾经问过春生为什么要那么拼,春生当时还是捧着阵法,但已经不是同谢霜华初见时的那一本了。 听见谢霜华的疑惑后,思索良久,缓声说,“或许是因为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吧。” 踏上求仙问道之路的开始,本就带了些阴差阳错的色彩,因为那从未见过的神奇景象,便对阵法有着小孩子的好奇。离开家人和梧桐巷,离开那片熟悉的云霞,来到这个堪称是全新的世界,她是真的不太明白要做些什么。 大片空白的时间只留给思念的话,又难受,又难捱。 明安哥哥教的,不知道去那里的时候,其实已经在路上了。1 要让自己有意义地忙起来。 她就因着那最初的一点好奇,把自己投入了阵法的浩渺世界里。 那个世界广阔无垠,她就像是一个小战士,消灭一个又一个的小问题,也越来越喜欢那个世界。 连点成线,线过成面,面尽于点,空间与时间的奥妙,幻阵杀阵困阵,奇妙无穷。 她痴迷在那个世界里。 日后如何当然难说,可现在的春生,觉得她愿意当很久的小战士,在那个广阔无垠的世界里,冲锋破阵,一往无前。 也是因她对上的不解之处非要问个清楚,她也不会询问了诸多讲师,直至遇上容黎,痴迷于阵道的容黎。 春生正了神色,看着她的小伙伴,神情认真,“我答应那个约定,不是自大的说我会拿第一,也不是说有机会摆在面前去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而是我觉得,在这四年里,我有那个可能,赢取第一。” 这也是很狂妄的了。 谢霜华挑了挑眉,朗声一笑,深蓝色的耳坠在发丝间闪烁,“有点小嚣张啊,不过我喜欢。” 看着春生的认真神色,没忍住,摸了摸春生的头发,“那咱们就一起努力吧!” “
咱们?” “众人拾柴火焰高嘛,一起来帮你想想法子,总好过一个人闭门造车嘛。” “诶,我说两位大小姐,不是说下课了一起商量吗,咱们再不快点,师叔要生气了。”陈玉抬头看着日头,有点担心师叔要暴走。 师叔最烦等人了,据说是年轻时候等他师尊等多了,留下了暴躁的后遗症。 “几点了……哦不是,什么时辰了,哎呦,绒绒,快跑!” “来了来了,快跑快跑,还来得及!” “诶,等等我呀!” 千万不要迟到啊! 师叔能不能有点事先去忙一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