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慕容垂兴奋大叫起来,“你脸怎么红了?你是不是喜欢姐姐呀!”
“……”得益于母亲教导,他向来温和,待人接物春风化雨,此时,却第一次恨不得把五弟一拳打晕,再用针线把他嘴缝上。
他觉得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系的东西突然被人从心里抢走,丢在大街上,然后那人大吼大叫让所有人都看旁观、都来指指点点。
他根本说不了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知自己绝对没有勇气承认,也死死守着底线,不愿意说出违心的字眼。
慌乱之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只是一句来自孩童的玩笑话。
只是与她有关,他就当真了。
兰非晚也是心大,压根没注意他的反常,对着慕容垂拍手大乐:“我这么优秀,喜欢我不是很正常?”
“那为什么我二哥不喜欢你?”
“你二哥……”她看了一眼慕容俊,后者脸上表情万年不变,冷若冰霜。“跟你比起来,其实我觉得你二哥还没那么讨厌我。”
“姐姐你说话不好听!”他跺脚:“我也不喜欢你了!”
“呵呵,无所谓。”兰非晚也是嘴快,“你四哥喜欢我就成了。”
“啪”的一声,慕容恪手中杯盏掉在桌案上。杯身同他表现出来的情绪一样,浮现出丝丝缕缕的裂痕。
长街暖黄色的灯光映入室内。天地间吵吵闹闹。他安静坐在喧闹处,明黄眼瞳中盛满明明灭灭飘上苍穹的小灯。那是带着无数愿景期许的孔明灯。他也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能被好风送上天庭,希望能达天听。
“无聊。”慕容俊起身就走。
慕容翰想了想,把慕容垂抱起来:“那咱们也走吧,带你去找你舅舅。”
“……”
“我……”慕容恪不想他们个个都离开,下意识跟着站起来,手足无措。
“你也要走吗?”她跪坐案边,托腮看他。
“不。”他忙道:“我不走。”
“那你……”
他看着她灯火下的脸,待反应过来,那根发带不知何时已被自己握在手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有什么问题呢?她拆下发簪,一头青丝如瀑,发尾滑进他手心,竟似岩浆滚烫。
兰非晚听他呼吸渐渐急促。此刻四下无人,缓缓衍生出暧昧的意味。更有意思的是,她发觉自己心也跳得很快。尤其是看见他耳畔的红晕。起先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后面发现,只要自己望向他,他就会立马偏过头,移开目光,假装被外面的街景吸引,眼尾不知何时烙下一块深红。
她使个坏,故意像小狗似的,趁其不备,到他跟前猛跳一下:“愣着干什么?快点给我编头发。”
她突然起跳,两人距离陡然拉进,他甚至能闻到她唇上口脂的淡香。
上回在郊外遇到狼群袭击,头狼也是如此发起进攻,被他反手一刀毙命。此刻,变成不知比头狼无害多少的兰非晚,他六神无主,脚下一滑,受惊往后摔去。
兰非晚正巧去抓他衣袖,如此便被他带着,一道摔在地上。倒地一瞬间,慕容恪习惯性去扶她,害怕她摔痛——她果然没摔痛,因为很扎实地摔进他怀里。
“……”他不敢去感受她的柔软,只知道雪松香气铺天盖地。满脑子惊异她的腰居然会这么细。
她支起上半身,也不着急起来,在他怀里托腮看他,笑得极快活:“怎么好端端平地还能摔呢?”
“……”她这样子,等于把他压在地上,再微微一低头就能吻住他的唇。从来没和女孩子这么亲密过,尤其还是喜欢的女孩子,他想尽快把护在她腰后的手拿开,可怎么也做不到,那只手好像已经牢牢黏在她身上、与她融为一体了。看她鬓发散乱,媚眼如丝,真有种懒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新婚娇妻模样。心里有个糟糕的声音在叫嚣:不如大大方方把她搂过来,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他受不了了,兰非晚也不是全无感觉。只是比起慕容恪的克制,她更加从心。托腮的手掌轻碰他的脸:“还有,你怎么每次一见我就脸红呢?跟我讲话是什么很紧张的事吗?”
“不……我……”慕容恪呼吸急促,面颊酡红,毫无招架之力:“我骗你了……”
“骗我什么?”她步步紧逼,又一副天真的做派一个劲朝他眨眼。呼吸纠缠间,闲不住的手又从脸攀上他的指尖。
这种感觉真奇怪,居然很想与他有身体接触。
那就碰碰吧。看他似乎并不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