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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石散[一]

石虎或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或是借他们恶心慕容皝。总之,竟把奄奄一息的二人当畜生一般,随意丢在某个很像鸡窝的地方,任其自生自灭。

“……”兰非晚不知晕了多久,醒来时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冷风嗖嗖灌进这间并不挡风的破茅屋中。她头痛欲裂,慢慢爬起来,发现自己连榻也没得睡,就躺在一堆有点发霉的稻草上,身上盖着一件发腥的薄衣。

“呕……”她一闻到腥气就想吐。但因为没吃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难受地干呕。

不知是不是错觉,兰非晚觉得随着自己每一次干呕,灵台渐渐清明,茅屋里的血腥味就越重。考虑到石虎的某些癖好,她怀疑自己没准正和某人肉串串关在一起,天一亮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正闷闷想着,外面突然响起瓦裂之声,把黑夜砸了个洞。兰非晚条件反射跳起来,觉得是祸躲不过,索性冲向门边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下没能推开,门外显然堵着重物。她还没从醉酒的不适中完全清醒,手脚失了力,摔在门边,缓了好久才站起来,重新推第二下。

这回她推开了。一推开,立刻闭了闭眼。此前兰非晚从不晓得月光也能刺眼。一轮冷月挂在天上,无星无风。随后,慕容恪抗拒的姿态被尽收眼底。

他像条小狗一样,散着头发,蜷缩在破败庭院的一角。眼周极红,连浅金的眸瞳都带着点血的意味。唇瓣肿胀,上面覆着块块艳红,显然是咬破嘴唇后留下的。

“阿却!”她被吓得酒醒大半,忙奔过去:“你怎么了?!”

他目光涣散,见了她想往后躲,但已经靠到了墙,无处可躲。凉意从脊柱蹿上去,内里却如熊熊烈火炭烤。慕容恪奋力摇头:“你别……过来。快回去!”

兰非晚一开始还不知道回哪去,后面反应过来,应该就是那间漏风的小茅屋。显然,茅屋外的重物也是他堆的,生怕自己离开屋子看见他的样子。

她很难过,更往前扑到他身边,去摸他的脸颊。她这辈子都没摸过这么烫的脸。不知所措间,听见他挣扎道:

“你……离我远一点。我会……会伤到你的。”

兰非晚想把他拉进怀里安抚,可他全身都在抖,抖得很厉害,根本不可能静下来由她安慰。她脑袋又开始疼,接着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忙问道:“是那碗水?他们给你灌了什么东西?!不会是毒药吧!!”

毒药就没救了。她要怎么……要怎么接受这个现实??

幸好,慕容恪气若游丝道:“……不是。”

“那是什么?”

“……”他没回答,痛苦地闭上眼睛,靠在身后墙上。任她惊心逼问,愣是一言不发。

忽然,他摸上手边一块碎裂的瓦片,毫不犹豫在臂上一划,鲜血飞溅,皮开肉绽之声清晰入耳。

“你疯了?!”她赶紧伸手去抢。瓦片断裂处不算锋利,反而很粗糙,难以想象要在手臂上划出那么长的口子到底需要多少力气,又要忍受多大的疼痛。好在,在做完这一次后,慕容恪总算有了力气,喘着气道:

“是五石散。但他们给我喂得太多,我本来……身上就有伤……没有缓解的药丸撑不住,还会……会……”他已经压抑了一个晚上,对鲜血和疼痛的刺激反应越来越小,此时不过拼着最后一丝神智:“我会杀了你……会不受控的发狂,你该见过那些五石散服用过量的人,行事有多么恐怖……你快些……趁我还有意识,快躲起来……躲进去……”

五石散为江左名士最爱。冲水服用后能给人羽化登仙之感。霎时灵台清明,自觉才思敏捷,万物万事豁然开朗。更好一点的药粉甚至能麻痹五感,封闭筋脉,隔绝一切身体能感知到的疼痛与内心哀伤,比杜康浇愁的功效高了岂止一星半点。

但服用者往往意识不到,在自己服下药粉后,总会变得过于“活跃”。比如原来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成了暴躁易怒的杀人狂魔。路人很可能只是无意看他一眼,他却恨不得把人家眼睛活挖出丢入嘴里吞咽下去。

“那你怎么办?”兰非晚不愿离去,又不知该如何帮他。她没有接触过五石散,只听说初尝者必须循序渐进,切勿一口气牛饮,否则非但身体受不住,还容易暴毙而亡。回想白天羯人给慕容恪灌下的分量,一杯水里竟有半杯五石散的白粉。玉皇大帝来了都挺不住。

“我不会丢下你的,一定想办法救你!”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心里都没底。四下看了看,最终还是拿起瓦片放在他手里:“阿却,如果伤害别人会让你觉得好受一点,没关系,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娇气。”

“……”他眼圈更红了,张嘴无声喘息一下,喉咙滚动,发出一声类似小兽的低吼。

他用尽全力,将手里那块瓦片丢开。虽然仅丢出一小段距离。破碎的声音在静夜里依旧刺耳。

他声音也是碎的:“对不起,我,我……”

居然让她在这种地方,给男人又是喝酒又是陪笑又是跳舞。自己非但保护不了她,再下去反而还会伤害她。他拼命抑制过量五石散带来的狂躁,大悲无声。慕容恪啊慕容恪,你就是这样对待喜欢的姑娘,让她跟你一起吃苦受辱,随时面对死亡,你却一点点事也不能为她做吗?

“你是为了让石虎出兵,才被灌五石散的。”她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再自残,问:“这是姑父交代你的任务吗?他是不是已经有了与羯赵争雄之心?”

“……”五石散之毒侵蚀肺腑,他脸面潮红,不自觉把衣领扯开,覆着薄汗的锁骨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缓了许久,方道:“不错。”

他说几个字就要难捱地喘几下,如被人扼住咽喉:“诱石虎出兵……是父王计划最重要……也是最必要的一环……我尽力去试……”

“那好。明天石虎饮乐还会叫我,我想办法帮你带缓解的药回来。你坚持住,等着我。”五石散与其缓解之药都是贵族专属,寻常商铺不会售卖。为了慕容恪,她不得不再与石虎周旋一阵。

他说不要,其实意识已不大清明。下意识将自己蜷缩起来,被汗浸湿的金发黏在额头,狼狈至极。

“你身上好烫。”兰非晚想不到五石散的威力会这样大,“阿却,我给你找点凉水来擦擦。”

他只会说不要,那股狂躁到不能自持的劲头卷土重来。看见植物就想踩看见活人就想杀。一只手在身边一阵摸索,想找瓦片再添疼痛。

“好了,不要动了。”她端水过来,拍拍他的手背,“听话。”

慕容恪果然不动,呼吸依旧急促。

兰非晚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果不其然,里衣已经湿透,中衣也发潮得厉害。他衣下肌骨的温度比想象中还要滚烫,简直能把人烫伤。

他知道她要干什么。刚开始,还不断地靠着墙角后缩再后缩。兰非晚扯开他衣襟,低头拿手帕浸水时,他又慌慌张张把衣物紧了紧,用力捏住。她哭笑不得,去扒他手指:“快点松手,你这样不难受吗?擦点冷水会舒服很多。”

他不敢再反抗,尤其不敢对她用力,害怕受五石散影响手上气力没大没小,会伤了她。最终,还是任由兰非晚拉开自己的上衣。一只手握拳,下意识牢抓地上的草。另一只手手背朝下,遮住眉眼与颧骨的红晕。兰非晚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薄而艳红的唇上时不时流下一道细细的血痕,那是强忍过后的挣扎。

夜风吹过,万籁俱寂。少年人的体型极好,没有一丝赘肉。胸膛与腰腹处线条清晰,沟壑分明。因正忍受五石散的毒素,原本过分白皙的皮肤变成了浅浅粉红色。她轻轻用浸泡在冷水里的手帕给他擦拭降温,不知碰到哪里,他发出一声黏腻的湿润。接着,似察觉到自己失态,又狠咬嘴唇,顷刻之间鲜血顺唇角泱泱流下。

“你不要再咬自己了!”她又急又心疼,伸手替他擦去唇边血液:“不行,我不允许!听见没有?!”

“……”他果然不再动了,慢慢放松下来。

但身体散发的高热依旧无法承受。

给他擦完后,他又难受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月色照不到的阴影里。好像只要自己变得小一点、再小一点,对她的威胁也能变得更小更低。

兰非晚想了想,轻轻俯下身抱了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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