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楷白天跟几个皇子外出游猎,下午被叫进宫,皇帝向他抛了一串不知所谓的问题,从王府上下问到天下大势。他搞不清皇帝陛下此为目的,惊出一身冷汗,走出应福殿时脚下都虚了。回到家中,在兰惊尘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又吃了点东西,方才恢复精神。夜深人静,他抱着娇妻在榻上流连,久久不愿撒手。
“夫君。”兰惊尘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挣脱出来,故意娇嗔道:“你弄疼我了。”
慕容楷一愣:“是吗?抱歉,我下次小心一点。”
接着,让边上侍女去打热水,准备亲自给她清洗。
“欸,夫君,那苏苏的事怎么办呢?她总不能一直跟阿绍这样下去。”她惦记白天段朝暮的话,一手搂着慕容楷脖子,一手在他胸前画圈圈,想探探他口风。
“有什么怎么办的?”慕容楷有点犯困,声音微哑,“无非是些小打小闹。实在不行,等阿绍醒了,我领他给苏苏道个歉就完了。”
见他没有放苏苏走的意思,兰惊尘有点着急:“那……她要是还不愿意呢?”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不愿意又能怎样?”
兰惊尘吐了吐舌头:“段苏苏当然翻不了天,我是担心她姑姑。”
“段朝暮?”慕容楷一下清醒,从榻上坐起来。
“你也知道,她在西北名声素来不好。本身就是将死之人,无亲无故,做事从无规矩。现在苏苏在我们这里吃了亏,万一她闹起来……以她那个性子,我看她有一百种办法把王府掀个顶朝天。到时父亲大人与府上名声还要不要呐?”
“要因为个将死之人,把已经进门的媳妇再送出去,更成人笑柄了。”
“话不是这么说,”兰惊尘小心翼翼,“我们把苏苏送出去,按说主动权在我们,我们可以说是苏苏顽劣,不服管教,至于阿绍的错处,草草盖过即可。但倘若任段朝暮疯闹,那阿绍在众人、还有皇上心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影响仕途不说,往后再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到我们家来,到时追悔莫及就晚了。”
她故意留三分,不说儿女联姻在朝堂上的影响。这方面慕容楷比她敏感得多,无需特意点破。
果然,他明黄的眼睛闪了闪,再对向她时多了几分精光:“所以你的意思,是让苏苏与阿绍退婚?”
“倒……倒也不全是,”她低下头,“我只是担心,具体怎么做,还是听你的。”
慕容楷沉默许久不语。
兰惊尘趁热打铁:“而且,如果父亲大人回来,他一定不能出面让苏苏离开。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苏苏,现在见苏苏第一面就是要让人家走,外人会怎么看?所以如果苏苏要和阿绍退婚的话,坏人一定得我们来做。”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
但是退婚那么大的事情,要慕容楷越过太原王自行处理,他还是有点……
不太敢。
毕竟现在王府的主人是他老子不是他。
刚好那边侍女来答热水放好了,他借机从一团乱麻里抽出,轻柔抱起妻子,走向雾霭缭绕处。
*
第二日清早,慕容楷与段朝暮分坐王府大堂两侧。气氛前所未有的焦灼,连老狐狸段朝暮的背心都岑岑冒出冷汗。
因为慕容绍醒了。
据说他昨天午夜就醒了。醒来听说苏苏退婚欲跑,今早说什么也要强撑病体起来对质。
堂内,段朝暮身后站着苏苏与秦融,慕容楷身边则是兰惊尘与慕容绍。两边泾渭分明,疑似血战一触即发。
慕容绍的脸色比死了五天的死人还要苍白。身量比慕容楷稍矮一些。兄弟俩五官约摸六七分相像。先前只看慕容楷,段朝暮还没看出什么名堂,如今两人站在一起,一股熟悉之感劈头盖脸砸来。
还不待她回忆,慕容绍气氛难忍:“段苏苏,你哪来的脸说我打你?还要因此与我退婚?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从进门到现在我有碰过你一根头发吗?你又……”
他本来想说“你又打了我多少次”,但大堂人多,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把事实全盘托出。于是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你要真想退婚,不送!”
“上回你推我,害我撞在柱子上,手都嗑青了!”段苏苏不甘示弱。
慕容绍一听就乐了,举起那只肿如猪蹄,被层层纱布包裹的右手:“你怎么不说我的手?新婚夜,一句话不说就泼我一身热油,现在还在涂药!”
“……那就退婚呀!”段苏苏其实很心虚,不断往段朝暮身后躲:“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退退退,赶紧退!不然我早晚一日死在你手上!”
“那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