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门外整齐地停放着各式各样华丽的马车,每辆马车上都插着一面鲜艳的旗帜,上面绣着各个家族独特的标志。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皇宫的侧门缓缓开启,先前进入宫中参加选秀的女子们鱼贯而出,纷纷登上各自家族的马车,然后朝着城东或城西的方向疾驰而去。
高卿卿默默地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她的眼神有些泛红,似乎刚刚哭过。一路上,她始终低着头,紧跟在其他秀女身后,脚步显得有些沉重。当终于走到宫门口时,高卿卿这才缓缓抬起头,开始四处搜寻自家的马车。
然而,眼前一辆辆驶过的马车皆装饰豪华、美轮美奂,与之相比,高卿卿看到自家那辆极为简陋的马车安静的在角落等待。这辆马车由一匹市场上最差劲的驽马来拉拽,原本只是一辆普通的货车,后来简单加装了一个顶棚,并在内放置了几张小板凳,便成了高家的出行工具。
要知道,高卿卿的父亲高启虽然在报社任职主编,在东宫也有职位,每月朱标还会给些赏赐,综合下来每个月领取的俸禄并不少。
然而,高启本人对于物质生活并没有过高的追求,他并未选择居住在城东的繁华之地,反而偏爱城南的平民区,与寻常百姓相邻而居。高启向来不喜欢与那些权贵之人虚伪应酬,更不会主动去巴结攀附他们。相反,他钟情于充满市井气息的城南,觉得那里更有人情味和生活的真实感。
高卿卿快步走向自家的马车,马夫六伯也早已等候多时,看到自家小姐来了,笑着喊道:“卿卿。”
高卿卿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六伯,辛苦你了,等这么久咱们回家吧。”
“坐好咯。”六伯一蹬手中的缰绳,驽马低着头拉动车子缓慢往前走,脖子上的铃铛发出当啷当啷的响声。
这六伯是高卿卿家的邻居,据说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丢了一条腿,高启见他可怜就雇佣他做自己家的马夫,今天也是他第一天上岗。
邓氏坐在卫国公家的马车上,开始回忆着刚才自己的表现,发现自己并没有失仪或说错话,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此刻,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突然从旁边疾驰而过,迅速超越了自家的马车。邓氏心中微怒,忍不住轻轻掀开窗帘一角,想要看清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大胆。
当她瞥见那辆马车的标志时,不禁眉头一皱,原来这竟是某个伯爵家的座驾。
邓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狠厉之色,狠狠地瞪了对方的马车一眼,然后用力一挥手中的帘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她暗自思忖道:"真是岂有此理!区区一个小伯爵的马车,竟敢如此嚣张地超过我卫国公府的车驾!想必如今父亲已然失去权势,连卫国公这块金字招牌也吓唬不住旁人了。哼哼!你们就暂且得意吧,待我他日嫁入东宫或是吴王府,定要让你们好看!"
随着车轮滚动声渐渐停歇,马车终于抵达了卫国公府门前。邓氏缓缓起身,动作优雅地下了马车。
她抬头望去,只见卫国公邓府的匾额高高悬挂,历经许久依然庄严肃穆。
然而,目光再往下移,却见到那位曾经挺拔如松的守卫此刻竟已微微佝偻着身子,站在那里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邓氏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伤,轻声叹息着,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家中走去。
刚到门口,便瞧见自己那位庶出的弟弟邓镇身着锦衣华服,容光焕发地迈着大步,似乎正要踏出府邸。
邓愈的正室夫人并未给他生下儿子,膝下唯有邓氏这么一个嫡亲女儿;而邓镇乃偏房小妾所出,但由于其身为长子,将来注定会成为卫国公爵位的继承者。可惜邓镇不学无术,终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日沉溺于花街柳巷、秦楼楚馆之中。
如今邓愈的身体状况愈发糟糕,对于邓镇的放纵行为亦听之任之。当邓镇瞥见邓氏归来时,他立刻喜笑颜开,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谄媚地说道:“姐姐,您可算回来了!此番您不论是嫁入东宫还是吴王宫,必定都是稳稳当当的事儿啊!小弟在此先向姐姐道贺了!”话音未落,他便恭恭敬敬地朝着邓氏作揖行礼,表示庆贺。
然而,看到邓镇打扮的邓氏却紧绷着脸,质问邓镇道:“你这又是打算往何处去?整日不潜心读习武,将来怎有能力扛起咱们卫国公府的重担呢!”
邓镇听到此话笑容有些僵硬,讪讪的说:“我,我也看不进去啊,姐,你就别为难弟弟了,以后咱家靠上东宫或者吴王府这棵大树,以后咱家就会屹立不倒”
“哼!”邓氏柳眉倒竖,美眸圆睁,满脸怒容地呵斥道:“一个偌大的国公府,竟然要我一个弱女子嫁人来苦苦支撑,你怎么有脸说得出口啊!给我听好了,现在、立刻、马上乖乖滚回去用心读!”
邓镇深知如今卫国公府的艰难处境。他心里清楚得很,只要父亲健在一天,卫国公府便尚有余威可言;可一旦父亲离世,那么这座曾经辉煌一时的府邸必将轰然倒塌,而他们卫国公府只能仰仗邓氏。
面对盛怒中的邓氏,邓镇根本不敢有丝毫忤逆之意,只得满心不情愿地转过身去,缓缓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望着弟弟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邓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
她暗自叹息,对于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实在束手无策。既不能动手打骂,又不忍心过分苛责。
毕竟将来自己终究是要出嫁的,到时候能否在夫家站稳脚跟并争取到一定地位,还需要依仗娘家这边的支持和助力呢。
倘若现在跟邓镇闹僵甚至翻脸无情,日后即便有幸嫁入皇室之门,恐怕自己也会因缺乏后盾而失去争斗的资本与底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