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回了碧桐院,槿汐正在伺候她卸晚妆。趁着槿汐打热水的空档,浣碧悄悄走进来,轻声说道:“长姐,方才您不在,曹贵人来过了,说是要见您。听说您不在,等了好一会才走。”曹琴默的手段她们二人都是知道的,上一世华妃倒台,皇上太后容不得她,才用了手段让她西去。若是现在世兰无大错,曹琴默性命无忧,难免是日后的劲敌!
只是曹琴默惯是会见风使舵的,从前她依附于世兰,这数月世兰避宠,曹琴默未必不会另择木而栖。那她的“良木”,大概率便是皇后了。也难怪,两次假孕的手法如出一辙,虽说其主不同,但主意都是曹琴默这个军师出的。不过想必皇后和曹琴默也只是为一时的利益聚在一起,利同而聚,利尽而散,彼此之间必定也是处处提防,不会是铁板一块。
今日她来,怕是奇怪眉庄怎么会对新太医如此提防,她也知道当时甄嬛也在,便想来探探她的口风。浣碧拿过梳子,一下一下帮甄嬛篦头发:“长姐,曹琴默不会是省油的灯,今日没见到明日还会来,见不到长姐便去见眉庄小主,这个法子不顶用还会有别的法子。现在安小主又怀着身孕,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甄嬛叹气:“玉隐,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华妃若是不倒台,曹琴默很难除掉。”她如今自己根基尚不稳,虽说有着前世的记忆和自己的智慧,免了不少麻烦,但说到底如今还是一个有宠无子的年轻嫔妃。此时扳倒曹琴默或是皇后的时机还不成熟。
浣碧却是眼睛一闪,露出她十分的狡黠聪慧来:“长姐,有一句话叫,真作假时假亦真!”
浣碧在甄嬛耳边耳语几句,甄嬛听后沉吟片刻道:“这自然是个好法子,只是还是要看机缘,但愿上天赐给咱们这次机会吧!”
曹琴默此时在皇后宫里,剪秋早已奉上了茶,但她也无心喝。皇后久不出来,想来也是想把她晾一晾。也是,自己想的主意,口口声声说沈眉庄求子心切,一定会进了圈套,只是不想齐鑫礼连眉庄的脉都没摸到,更别说让她以为自己怀孕了。
首战不捷,皇后的耐心只会越来越少。华妃虽还得宠,她却也能看出来她争宠的心思淡了很多,需要自己的地方也少了很多;她来投奔皇后,这样两边倒的做派本来就是不招人待见,若不是自己保证能把甄嬛眉庄拉下来,皇后也不会接受自己。如今两头空,她怎能不为自己着急,为温宜着急?
手上的绢子被攥出了褶,细密的刺绣本是光滑,如今却是十分剌手。正烦恼着,皇后从里间出来了。她气色倒还好,并没有什么不豫的神情,稳稳坐下,受着曹琴默的礼。她用茶盖刮了刮茶末,温和道:“沈眉庄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曹琴默知道皇后这是生气了,连忙跪下道:“娘娘息怒,许是沈贵人这些天还警惕着,嫔妾这几日再抱着温宜在她住处附近走走,她看见了,说不定就动摇了呢!”从前多亏华妃,她的温宜才能养在自己身边。如今她算是半入了皇后一党,皇上可以随时下令让阿哥所抱走温宜,若是皇后不阻拦,自己只能与温宜硬生生母女分离了!
想到这,她抬起头来,膝行到皇后身边:“皇后娘娘,再给嫔妾一段时间,嫔妾必定会把甄嬛拉下来。”
曹琴默为女儿费心筹谋着,那边陵容的行宫里却是其乐融融。世兰那边给她送了她几把扇子,绣着小巧的莲蓬,扇起风来还有阵阵香味,倒叫陵容孕期的不适少了很多。皇上传了甄嬛,现下是敬嫔眉庄陪着。她二人都没有子嗣,看着陵容的肚子亲得很。
陵容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很多高位无子的妃嫔都盯着自己这个孩子,想出生后抱过去养。世兰最近常派人来送礼,未必就没有这个心思。还不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是女儿还能松口气,日后活着还能松泛些;若是个男孩,以后免不了要卷入储位之争,一步走错怕是性命都难保!
陵容越想越多,心里越乱,她连忙闭眼,把这些念头压下去。她转头对眉庄说:“眉姐姐,我想吃些点心,你帮我拿一些吧!”慧星听说陵容爱吃流朱做的糖糕,便悄悄学了来,做好了端上来的时候给陵容喜得了不得。只是那糕毕竟还是油腻,陵容不敢吃多了,吃得少又常常想着,也只能吃些清淡的点心打打牙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