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叶丛过的平平淡淡,每日只是按部就班的完成日常活动,除此之外就是为去芦苇荡做一些简单的准备。
虽然叶丛说的那么慎重,但他自己也明白,只是去玩玩罢了,前无阻截,后无追兵,只要不迷路,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是,前世的经历令他始终奉行一个原则,那就是心往坏处想,事往好处做。只有把各种最坏的可能性都想到了,事到临头才不会乱成一团。
在所有将面临的危险之中,家长们被激怒后的反应最为可怕。为了避免引发家庭暴力事件,叶丛必须将两个女孩悄无声息的带进去,再毫无痕迹的带出来,不能让家长们发现一点迹象。这样的难度,不得不令他谨慎对待。
北通县郊靠近芦苇荡的边上,有许多沟叉,涨潮时会有一两米深的海水。每当夏季来临,会有许多孩子去那里玩,当地人称这种行为洗野澡。区区一两米深的水本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危险的是沟叉边上的烂泥。这些泥是随着海水涨落而多年积累下来的淤泥,质地极为黏稠,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如果没有人及时将其拉出的话,等到潮水涨上来,小命必定保不住,因此在整个北通县范围内,洗野澡是被严令禁止的行为。
家长们一但怀疑孩子去洗野澡,就会用手指甲在孩子的手臂上一划。因为沟叉里的水是海水,含盐量较高,沾过海水的皮肤在指甲划过后,会留下一道白色的划痕。只要看到白印,于是一场家庭暴力就不可必免的发生了。
也不能怨当时的父母心狠,当时的家庭里,一下养三四个孩子的不在少数,不狠点的话,哪里能管得住这么一帮皮猴子。
前世里,因为家里只有叶丛一个,所以父母对其安全问题一直十分看重,很少能有机会与同龄的孩子出去玩,洗野澡这事更是连沾都没沾过,这也一直是他引以为憾的事。
在这一世,他希望能改变这种情况,试着当一个野生的孩子,过一过不一样的童年。这也是他答应带两个女孩出去玩的原因之一,他不希望这两个女孩子长大以后也留下同样的遗憾。
这段时间天气不好,总是在下雨。学校操场上一片泥泞,所有室外课都改成了室内课,让学生们怨声载道。
阴沉的天色,陈旧而乏味的课程,让叶丛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才熬到放学。
伸了个赖腰,叶丛收拾了一下包。转头看到方小秋也是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叶丛心里一阵不忍。
他看了看天色,看样子天黑之前这雨下不来,于时就问方小秋:“一会有事吗?”
方小秋捂着小嘴,打了一个哈欠道:“好无聊哦,我正发愁写完作业没事干呢。”
叶丛俯下身子,低声道:“一会领你去抓蝌蚪啊?”
方小秋眼睛一亮,高兴的道:“好啊好啊。”
“小声点。”叶丛赶紧去捂她的嘴。
但是已经晚了,前座的柳若兰已经听到了,喊了一句:“我也要去。”
叶丛无奈的翻了翻眼珠,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叶丛经常去玩的船厂院子边上有一个小水塘,前世里,叶丛常常一个人去那里玩。在那里,他认识了水黾、水趸、孑孓等水生昆虫,了解到了从蝌蚪到青蛙的整个变化过程。可以说,他对自然界的认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方小秋的凉鞋是塑料的,直接就可以下水。但柳若兰却穿了一双皮凉鞋,于是叶丛又先回家拿了一双拖鞋,又翻出一块纱窗布当纱网,然后又提了一个大瓶子,三个人这才来到船厂。
水塘不大,方圆三十多米,最深的地方不过一米多,这里的水很清,站在边上可以看到里面有很多蝌蚪在游动。水塘的四周长满杂草,间或有一些小柳树苗柔柔弱弱的立在其中。这里平时少有人迹,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
三个人来到水塘边,找了一处较平坦的地方。柳若兰先换上拖鞋,叶丛给瓶子灌满水,让方小秋提着。三个人小心的下到水中。
叶丛拉着方小秋的手,慢慢的向深一点地方走,嘴里还不停的叮嘱着:“小心看着脚下,这里边有不少废铁,别扎了脚。”
正说着呢,柳若兰那边惊叫一声,身体一晃,就要倒下。
叶丛赶紧用空着的那只手把她抱住,问道:“怎么了?”
“水里有东西咬我。”柳若兰惊恐的回答道。说完才感觉到,自己已经差不多完全被叶丛抱在怀里,她的脸一下红了,身体也僵硬的像根木头,一动也不敢动。
“没事,那是水趸,又叫吃鱼虎,是蜻蜓的幼虫,它大概把你的脚当成鱼了。”叶丛解释道。
柳若兰低着头,小声的哦了一声。
为了防止她再出现状况,叶丛干脆把她的手也拉住,一手一个的拉着慢慢往前走。
当水渐渐漫过膝盖的时候,叶丛停下脚步,让两个小姑娘在边上看着,他自己转过身,用两只手扯着纱网的两端,慢慢的将纱网沉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