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东微微低头:“小人是主家的家生子,名傅东,如今还有一个弟弟在另一府中的猫狗房当差,叫傅南。”
张幼莲轻笑一声,目光在傅东低下去的头顶转了一圈,开玩笑道:“你莫不是还有个妹妹叫傅西?”
傅东“嘿嘿”一笑,被开玩笑也没有生气,只是道:“目前还没有,不过说不定以后就有了。”
张幼莲微乐,又问他:“那你爹娘呢?”
傅东道:“小的爹娘如今过了岁数,不能近身伺候几位主子了,便分到了外头的庄子里。”
一般分到庄子里就是去荣养去了,只要给庄子里分个管事,再有个庄头,一般也干不了多少活,直到在庄子里或老或病就这么去了,这辈子也就算这么得了。
心里记下傅东说的这些,张幼莲又回头看了一眼如斯美景,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准备回府。
傅东则突然转身,从下人的手里拿过来一个筐子,里面堆了满满一筐的葡萄,颗颗粒大且黑,还泛着光亮。
“刚刚说是要给小姐尝尝这葡萄的,结果没来得及,小的就让他们多剪了几串,放在筐子里,也算是拿回去给您尝尝鲜。”傅东说道。
除了这个筐子之外,还有一个托盘,托盘里面就是一个木质的小盒子,或许是也没个什么装的,便揪了一张荷叶垫在盒子里,然后又摆了一些已经洗过的葡萄,上面还沾着水珠,晶莹剔透的。
张幼莲有些微讶,看向傅东的眼神里又多了些东西,却什么都没说,让小桥接过那木盒,筐子则被傅东自己抱着,一路跟着她们送上了马车。
“傅东是吧,我知道了。“即将关上马车的车门,张幼莲看着外面的傅东,笑着说道。
傅东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微松了一口气,看着马车渐渐驶离,眼中的光亮这才缓缓消失。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算是在大小姐这提了名字,哪怕以后真要迁府,张管家也无疑是这外院的大总管,可最起码大小姐有什么需要人的,还能记得有他傅东。
心理怀揣着一份若有若无的希望,傅东重新振作起来,明天就要开始收拾打扫了,管他到底来不来呢,能巴住一个人总比巴不上强。
而长公主府这边,却是在张幼莲回府的第二天就得知了这件事。
且不提早已离开去上学的一位少爷两位小姐,还留在长公主府里的人,可有些不太安稳了,甭管是下人,还是主子。
早就让收拾东西的竹子和梅子便是听到这消息也是有些惊讶,不过与别人不同的是,她们是早就从张幼莲这隐约得了那么点意思,只不过不知道迁府可能会这么快就要开始。
而另一边,从下人口中得知的李婉,却是好一阵惊讶。
“迁府?这是谁传的,真要迁府,我怎么不知道?”李婉微微皱眉,看着自己的奶嬷嬷,有些惊讶的问道,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掌却微微收紧了。
“夫人,这咱们也不太清楚,不过这消息是从西府那边传回来的,而且说得有模有样的,这,似乎不太像是假的。”奶嬷嬷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却只能这么回李婉。
“怎么说的,你给我重头学一遍!”李婉表情一变,脸色慢慢沉下来,道。
奶嬷嬷便把听来的消息从头学了一遍:“这是西府外院的一个婆子给传的话,她一直就想回咱们府上伺候,就找了咱们院小厨房的王管事,这次也是她给咱们报上来的,说是昨天下午,咱们小姐放学的那个点,大小姐带了下人去了那头府上。
一进府先就是说要看看院子,守门的婆子不认识人便找了那边的管事,后来西府的管事就领着大小姐转了一圈,听说是一共看了三个园子,好像那意思是,过一阵要过来住,所以让他们事先预备好园子,今天早上还让他们抓紧打扫出来呢。”
李婉神色不定,细细的想了好一会儿,却怎么想都不觉得他们要迁府,眼里也满是犹疑:“这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会不会就是她自作主张,是下人们谣传的?”
奶嬷嬷为难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看那意思,似乎大小姐这次是有什么撑着,看起来不太像是自作主张。”
想到什么,李婉端着茶杯的动作不由一停:“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了?”
奶嬷嬷点头:“看这样子是私底下都知道了,现在都在讨论这个事呢。”
“啪”的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李婉脸色瞬变:“不对,既然西府的婆子是走了王管事这条路,王管事又直接把消息告诉你了,现在怎么所有下人都知道了?这是有人在故意传话!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张幼莲这一次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奶嬷嬷点了点头,又道:“那要不要把流水找来问话?”
李婉神色变了几变,微微点头:“也好,你简单问她几句,这个关头别让人说出什么闲话。”
奶嬷嬷点头,转身出去办事了。
而留在房间的若水却是上前几步:“夫人,那咱们小姐那边……?”
李婉摇摇头:“先别告诉她,让缠枝管着点下人的嘴,等有了实信的。”
若水点头,表示明白了李婉的意思。
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细腻的袖口布料,李婉的目光有些飘忽看向前方,似乎是在想些什么,“昨天晚上老爷是在柳姨娘那就寝的?”
“老爷照常在房忙碌到戌时过半才去的柳姨娘那,还将二少爷抱进房看了一小会儿,休息的。”若水道。
“今天晚上让翠玉等着,若是老爷来我这便说我不舒服,若是去翠柳苑就让翠玉去接着。”李婉道。
“那要怎么跟玉姨娘说呢?”若水问道。
“让翠玉婉转些的跟老爷说,想搬出院子的事儿,看看老爷怎么答复,可以引到二少爷头上,就说二少爷这几日似乎晚上都是热的醒过来哭呢,之后的翠玉就明白该怎么说了。”李婉垂下眸子,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