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宁愿你偷懒,也不要你受伤。”
“不要。”童修转身往巷子的深处走,“我不想成为累赘,我是帮手。”
秦和宜快走了几步抓住童修的手,“你永远不是我的累赘,走,我带你去湖边走走,那边人应该不多,正好消消食了。”
“嗯。”童修是打定主意要好好修炼,不拖后腿的。
月湖一如既往的宁静安详,在夜市下宛如一块上好的墨色美玉,美丽而神秘莫测。
“啊,还是家里面舒服。”童修在湖边伸了个懒腰,抱月镇的空气清新、环境舒适,在他做深呼吸都要考虑清楚,在抱月镇完全就没有这个顾虑。
“别靠得太近,小心掉水里面去。”
秦和宜话音刚落,一道水柱突然冒了出来缠上了童修的腰,秦和宜只来得及让九歌鼎拿出一条链子,扔出去缠住了童修的脚踝。
水柱力道极大,秦和宜拉扯不住也被带进了水中。
水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阵风吹过,带起阵阵涟漪,小情侣们又出现在了公园内,看着夜色中的月湖、赏着清朗的夜空,细细地说着只属于两个人的情话。
水下一片漆黑,真正地解释了什么叫做伸手不见五指,秦和宜牢牢地抓住链子,知道链子的另一头是童修,心里面慢慢冷静下来,含住九歌鼎拿出来的水泽珠,才能够适应逐渐变大的水压,灵气运转让自己保持身体温暖、不至于在冰冷的湖水中失去意识。
月湖广阔,最深处据说有上百米,之所以是猜测,因为一切先进的仪器都测试不出来,给月湖染上了神秘的色彩,神话爱好者都说月湖里面住着神龙、就在月湖的最深处,那儿是人类的禁地。
在水中以极快的速度穿行半小时之后,速度变得缓慢,四周多了水草游鱼,水草叶片宽大,游鱼体型巨大、面貌丑陋,硕大的鱼头上有着外翻的牙齿。见到秦和宜纷纷游了过来准备大餐一顿,秦和宜拿出寒霜刀一路开路,将所有胆敢靠近的大鱼都砍翻,染上了一身鱼血、满身的鱼腥味。
大鱼胆怯,不敢靠近,只敢在黑暗中偷窥,等待着时机。
秦和宜一开始还很担忧童修,直到童修放出水灵焰照出他所在的地方之后,秦和宜就放心下来,根本就没有鱼靠近童修,它们都是绕着童修游,确切地说是害怕着童修身上的水柱,可见水柱的主人来头不小。
水草过后是一片看不见头尾的空茫水域,水域内安静极了,见不到鱼、看不到水草,只有一望无际的水。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秦和宜的前方出现除了童修水灵焰之外的亮光,亮光越来越大,水柱就是从那边而来。
水下有一处山崖,山崖上有个大洞,亮光就是从大洞内照射出来,童修率先被拉了进去,随后便是秦和宜。进入山洞时,有穿透一层薄膜的感觉,很快身体一松,秦和宜一个站得不稳滚了下去。进入山洞之后水柱就消失了,秦和宜拽着链子的手往后拉拽,童修往后退落到了他的怀中,秦和宜用力地抱着童修在在山洞内往下滚。
“噗。”秦和宜抱着童修落在了柔软湿滑的水草垫上,秦和宜抬头,入眼的是高大的玉米地,嫩玉米抽着穗。
“有没有事儿?”童修连忙坐起来,手在秦和宜的身上检查,他被秦和宜护在怀里面,感受不到任何磕碰,就怕山洞内石块突出划伤了秦和宜。
“没事儿,洞道光滑潮湿,我没有受伤。”
“嗯嗯。”秦和宜说的不算,童修双手检查了一遍才放心了点头,他先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把秦和宜拉了起来。“这是玉米吗?好高啊!”
玉米地就在旁边,童修站直了都没有玉米高,要踮起脚才能够看到玉米杆子上的玉米棒子。“好像一下子来到了巨人国,我们成了小矮人。”
“走这边,有一条道。”
“嗯嗯。”
玉米地旁边有一条碎石头铺成的小道,沿着小道一路走就绕过了玉米地,远处有一幢青砖瓦房,有袅袅炊烟从烟囱里面冒出来。
秦和宜抬头,天空是灰蒙蒙的颜色,如同覆盖着一层白灰色的烟尘,明亮如白昼,时有鳞片似的东西在里面若隐若现。
玉米地发出一阵“扑梭梭”叶片摩擦的声音,一个人突然冒了出来,头戴斗笠、身穿灰色衬衣,有着一张笑脸,见到童修之后短暂的惊讶之后脸上笑容慢慢扩大。
“儿子!”
童修走了两步,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声,“爸爸?!”
“儿子。”童其扔了手上的箩筐,掉了一地的玉米棒子。
童其朝着童修跑了几步,却在立刻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笑脸上添了愁绪,“对不起童童,爸爸妈妈都没有照顾好你,一个人肯定吃了很多苦。”
秦和宜拍拍童修的肩膀,松开他的手。童修扭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后往前面跨出一步,展开双臂抱住容貌无丝毫变化的爸爸,“没事儿爸爸,你们肯定有苦衷,才没有来接我。”刚刚到孤儿院,童修常常会跑到大门口朝着外面看,期待着爸爸妈妈突然出现来接他回去,后来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死亡,也就断了这份念想。
童其伸手搂住童修,“对不起,对不起。”这么些年,他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童修,但是无法从水底离开,只能够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而无能为力。
“爸爸没事儿,只要你们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还以为还要过几年才了见到你,童童你们怎么下来了?你还和小时候一样,爸爸一看到你就认出来了。”童其放开童修,看了一眼童修身后的秦和宜,随后问道。
“啊,难道不是爸爸你们带我们下来的吗?妈妈呢?”
“也许是你妈妈带你下来的,她都没有跟我说。跟我来,你妈妈在里面呢。”童其拉起童修的手,对着秦和宜说道:“童童的朋友也一起来吧。”
童修扭身朝着秦和宜伸出手,嘴上对童其说道:“爸爸,他不是我朋友,是爱人。”
“……”童其想让自己表现出受到惊吓的摸样,但很可惜,他早就知道了,现在心里面只有失落和自我责怪。他的面部表情管理不到位,很难让自己表现出愤怒、惊愕来,实在是愤怒的时效太短,在刚知道的时候已经火冒三丈过了,过了一段时间心里面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再愤怒又有什么用,是他们在童修的成长中缺失了,童修找到了真爱他们有什么资格多加指责。“唉,爸爸知道了,早就知道了,一起来吧。”
“爸爸,你们?”
“前段时间你妈妈刚刚苏醒,能够用神识透过月湖看到外面的世界,我们看到了你,然后一直跟着你,知道你在抱月镇、知道你和秦和宜的事儿、知道你当了大明星,但我们无法见你。肯定是你妈妈带你下来的,我还不知道。”童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见到妈妈后别惊讶,她正在蜕变期,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说着话的功夫就到了青砖瓦房的门口,童其伸出手推开院门,里面是个精致的小院,高大的樱桃树下面是青石做的石桌石椅,石桌石椅上放着几道简单的炒菜和餐具。左侧是厨房,有菜刀剁着砧板的声音从那儿传来。
童其让秦和宜和童修进来,自己先走进了厨房,里头忙碌的声音停滞,很快传来女人压抑的哭声。童修紧张地抓住秦和宜的手,“我妈妈的声音,在我的记忆里面,她可爱哭了,伤心了会哭、高兴的也会哭,小时候我就问爸爸为什么妈妈笑着笑着也会哭,爸爸说那是喜极而泣。都说女人水做的,这句话我可相信了,因为我觉得妈妈就是水做的,有着流不完的泪水。那天她没哭,车子被渣土车撞击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她朝着我笑了,安慰我让我坚强,后来我就失去了意识。”
里面的人不出来,童修紧张地不停说着,秦和宜安静地听着,伸手揽住童修的肩膀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面,揽住肩膀的手安抚地拍着。
厨房内哭声停了,有脚步声靠近了门口,童其先走了出来,伸手拉住的人却在门口迟疑。
“小柔出来吧,咱们的儿子在外面等着呢。”童其鼓励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慢慢走了出来,露出了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