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了个大早,纵使沐王爷先前打过招呼,可前来拜祭的朝友络绎不绝,到底是朝中一手遮天之人,好不气派。身上挂着千丞相幺女的头衔,又不能失了体面,多亏樊氏一直在身侧提醒,才没有露出破绽。客人来了用些许膳食,到了吉时在一众喇嘛地主持之下,祭拜仪式徐徐展开,折腾了许久的功夫才算是结束,待着膳食上桌,招待着宾客们进膳,人才能稍稍缓合。
每一年的祭日,沐诸葛都颇为重视,今年亦不例外,只是他从不会出现在祭奠仪式之上。听身侧的人嘀咕,千菁不免有些好奇,倒也想起南安与东吉那日闲聊之时念起的话语,与樊氏嘀咕了几语让其照看着些,寻了个由头人就退了出去。
在沐王府呆了这般久,千菁尚未去过王妃先前住过的屋子,芳心斋倒是去过几趟,在那屋子外面晃过几次。院子里面的布置格外的别致,一花一草一木,一池一水一鱼,一石一桌一山,无不透透露着沐诸葛对过世王妃的深情。寻道而行,不知是在外守着的卫忠开了差,去了趟茅房的缘故,还是千菁去的时间点恰到好处,竟然毫无受阻的进了芳心斋。
府中之人皆知,早已成了心照不宣的府规,王妃祭日沐王爷总会去芳心斋呆上许久,不允许任何人打搅。而千菁进府不久,又没有人提点,倒忘了这条规矩,不过心中早已想好了对策。
寻道朝着王妃的屋子走去,脚步越近心越紧,正巧靠墙的窗户是敞开的,透着缝隙悄悄地打量着里面,不禁一阵感慨。着实如下人所传,屋子如王妃在世那般日日通风,窗明几净,里面的陈设一应俱全,一丁点的灰尘都没有。念着卫忠在门外守着,怎么没瞧见沐诸葛的半点身影,或许忘记了害怕,又或许对沐王妃的好奇,千菁推开了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四处张望,前殿之内并未有沐诸葛的身影,又蹑手蹑脚地朝着内室探去,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心想难不成是自己弄错了。
正要退身离去,擎起的肩膀不知怎得竟然撞上了床边的帷幔的系绳,人显些摔倒,还好她用胳膊撑了起来,好一阵后怕。刚要起身离开,忽然之间面前的一道亮光晃眼,原以为自己眼花,特意揉了揉眼睛,不曾想地砖之上果然有一条拇指宽的缝隙,下面竟然是空的,透着细缝竟然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
“不错,沐诸葛的声音……”心里面打了个转,千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唏嘘万分,“女人……榻上的女人是谁……沐诸葛为何要来看他……”
这一刻,千菁奋力地屏住自己的呼吸,将耳朵已在地砖之上,用着周身的气息探听着密室之内的声音,一丝一毫皆不敢疏忽。
“悠然,本王又来看你了,这段日子过得可好,有没有想本王呢……”一阵戏笑之后,沐诸葛颐指气使地朝着那女人走去,诡异地说着话,“你知不知道,今日是你的祭日,外面很多人都在拜祭,谁人不知我沐诸葛与王妃间谍情深……”
话音刚落,只见那女人目光凌冽而又绝望,死死地盯着沐诸葛,未见一丝一毫的情分:“呸……沐诸葛,你已经折磨我二十载,若是你心中有怨不如直接杀了我,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杀了你?”冷哼一声,沐诸葛用手擎着那女人的脖子,怒吼,“悠然,你怎么那么残忍,明明知道本王舍不得杀你,却还在一心求死。难道你忘了自己的儿子了吗?”
“沐诸葛,你有什么恨就朝着悠然来,澈儿她是无辜的……”方才绝望之人,听着此言眸色之中有了些光亮,眸色之中聚着颇为焦灼之色,“他是无辜的,那我沐诸葛尚未出世的孩子就不无辜吗?悠然,难道咱们两个的孩子不是无辜的吗?你怎么这般狠心,他沐诸胜的儿子就是无辜,我沐诸葛的儿子就不无辜,你就那般想当国母吗?”
“沐诸葛,你个卑鄙小人,当年若不是你……”眼泪顺着面颊流淌下来,那女人开始嚎啕,“你到底把澈儿怎么了,快说……”
“当年若不是本王,你们时氏一族早就不在了……”上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沐诸葛愤恨地看着女人,“贱人,你心中非但不知道感激本王,竟然野心勃勃地想当国母,与沐诸胜珠胎暗结,生下孽种……”
“感激你这个卑鄙小人,始作俑者吗?”一阵嬉笑,那女人癫狂大喊,“……哈哈哈……当年若不是因你嫉妒诸胜,暗中陷害时氏,又毁了悠然的清白,逼迫阿爸将悠然嫁于你,你我之间岂会有瓜葛。生下琛儿之后,悠然本想如此认命与你就此过下去,岂料竟让悠然亲耳听到时氏的一切皆是你一手策划,你还想狡辩……”
“那些不过权宜之计,时氏并没有出事,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已是我沐诸葛的王妃,怎么还能与人苟合?”恬不知耻,沐诸葛断然打断,“你个贱人,就那般想当国母吗?沐诸胜就那般好吗?”
“悠然与诸胜本就两情相悦,若不是你沐诸葛横插一杠……”未等女人将话说完,沐诸葛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无论如何,一切都不能成为你背叛本王的理由,天下之人尤为沐诸胜他不行……既然你们无情,休怪本王无义,本王要让你们两个亲眼看着,你们的儿子是如何将这天下交到我沐诸葛的手中……”
“混账,卑鄙小人……”除了愤怒,那女人似乎没有再挣扎,言语变得平和起来,“罢了,今日你奚落的嘲讽的够了,打哪来回哪去吧……二十年来,日日与你说同样的话,悠然实在是恶心至极。你囚禁悠然二十载,折磨我二十载,谁是谁非又能岂能说得清,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还是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吧……”
“杀了你……”双眉紧蹙,沐诸葛恶狠狠的掐着那女人的脖子,冷笑道,“休想作梦,本王定会让你亲眼看着澈儿将这唾手可得的天下拱手送给本王……”
“行了,今日时间也差不多了,本王就先回去了。”一阵咆哮好似减轻了他胸中之怒,然而瞅着那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又爱有恨,缓缓地合着眼,折甚而过。
见状,千菁未敢再磨蹭,起身悄摸索地退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