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拍摄终于到了最后的高潮部分,一切谜团都在这一天被残忍血淋淋的撕开。
山顶上方,一白衣男子背对他们,数十人荷枪实弹围上来,他却仿佛如入定一般,纹丝不动。
山脚下,白幡遍地,然而此处已经没了血迹,同样没了呼吸。
马兰村仍旧美不胜收,亦如此刻他们看到的画纸上的美景,自然纯粹,干净洒脱。
山丘、绿树、雀鸟、蓝天、白云……
唯独没有人,亦没有人迹。
风吹动着空气里燥热的气息,足边杂草缠上脚腕,在低微的沙沙声里哭泣。
阳光有些晃眼。
这一案件从烈火的夏日到枯黄的深秋,越深入调查,秦歌从小到大坚信的信念便犹如山岩上的碎石,摇摇欲坠。
尤其是今天,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做所为是对还是错。
今日过后,是该与一众同僚把酒言欢庆贺一桩悬案告破,还是该躲在角落用良知去接受锥心的惩戒?
责任让他将枪口对准这个手执画笔的青年,情感却在脑海里一遍一遍谴责他的冷血,谴责这个社会的不公。
在得知这个村落的人全是万恶的人贩子,在他们死于非命下时,他心中窃喜,为那些惨死的受害者,为那些得知消息后哭晕过去的父母们。
一步一步,他们犹如人偶,被别人引导着拨开迷雾,前行间,他曾不解的望向那个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青年。
私心里,他多希望这个密永远沉寂下去,他多么渴望那人能停下来,然后离开马兰村这片罪恶的源头。
但,那个人,他自己不想活了!
“你……”秦歌右手微不可见颤抖的扣着枪柄扳机,闪烁的眼神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葛健将他一把拉了回来,不赞成的瞪了他一眼。
“许嘉元,既然你承认杀害马兰村一千多……”
话未说完,他对面背对着他的青年慢慢站起身来,他转过身目光嘲讽般的瞟了一眼蔡致宁及他身旁一众警戒的警察们。
一时之间,所有人越发警惕起来。蔡致宁却如坠冰,遍体生凉。
这个人可是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杀光了整整一个村的人。如果不是他自己承认,哪怕是怀疑,也没有人敢动他分毫,因为没有证据!
夕阳铺撒在他身后,万物成了他的背景。他似济世救人的神袛,又如踏黑渊而来的魔鬼。
极致矛盾的结合在他突然笑起来时刹那裂开,唯剩下最纯粹的欣喜。
“我的暖暖来了。”
短短六个字,听得人心揪痛。
暖暖是谁,在场的都知道。他们的上司安副局长的掌上明珠安然然获救后,被一封署名夏暖的血色信件吓疯了。是真的疯了那种。
信里的内容无人知道,因为安然然疯前将信一把火烧了,火势之大,险些烧毁安家在国外的五百平大豪宅。
疯了的安然然被人拼命救了出来,她的脸被大火灼伤了大半。
安副局长瘫倒在地,绞尽脑汁才想起那个名叫夏暖的女孩儿。
一个死于八年前的小姑娘。
所以,是有人借了夏暖的名头闹事的。是谁?哪怕动用了无数手段,安副局长依旧没有查出来。
夏暖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经手这个案子的人都私下看过她的资料。
她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十三岁那年因为一场小小的意外与千金小姐安然然发生了点争执。
原本是众人不会放在心上的过节。受尽万人捧的安然然却咽不下这口气,她一怒之下找了人,笑嘻嘻的说道“你替我教训去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贫民。”
微笑着的安然然很漂亮,像个小天使。
找的人刚好是出自马兰村的红砖房守护者李鹏俊的儿子——李洪。
所谓的教训,就是让李洪好好享乐一番,毁了女孩子最看中的清白。
李洪身在马兰村,早已烂到了骨子里。他直接偷偷将人运回了村,三日过后,马兰村那座无名山下多了具破败娃娃般的尸体。
之后有人报了案,也查到了李洪,甚至查到了安然然买凶。
但终究,一切都犹如石沉大海,十岁的安然然依旧过着“贵族”小姐的生活,而痛苦死去的人和心底翻涌着血泪埋葬她的人无人问津。
明明是秋老虎的季节,山顶上却阴风阵阵。
作案动机,也许,作为正义的维护者,他们知道了。
“你不该杀人。”蔡致宁挣脱师父的钳制,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