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发来的地方是位于银座的一家烤肉店，不过并不是单独的店面，而是在商场里。 说来不可思议，但事实上这是今年15岁的白夜第二次来大型商场。 至于上一次自然是游学的时候，所以别说在这样的地方游刃有余地点单了，率先到达的她站在人声鼎沸的店门口焦虑得手都出了汗，本应该给予咒灵的紧张都用在了此刻。 她现在应该进去吗？还是做其他什么？ “请问几位？” 服务员为了业绩迎客积极得很，在热情攻势中手足无措的白夜不过几句话就被店员带到了隔间中。 想到已经逐渐热起来的天气，服务员贴心地带白夜去了离中央空调最近的位置。皮质座椅被冷风吹得冰凉，平常上课都要自带坐垫的白夜一坐下就浑身一激灵。 ——要不还是换一个地方吧？不等白夜讲这句话说出口，服务员便拿着菜单过来，又给她倒了杯柠檬水，让她除了连连道谢外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抿了一口微酸的柠檬水，白夜的心情一如这杯水，看到服务员去忙了别的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不擅长应付的热情是这种热情啊。 她低头看起菜单来，只是没多看几眼就放弃了。她从前自己买菜做饭，自然认得猪牛羊肉和大部分蔬菜，但乡下肉店哪有什么松板肉黑椒瘦，奇奇怪怪的名字看得她眼花缭乱。反正她什么都能吃，没有忌口，这种复杂的工作还是交给两位学长吧。 就这样等了大约十多分钟，身着高□□服的两人才说着抱歉抱歉姗姗来迟。 “干杯！” 这样气势十足地说着，但实际上三位未成年的杯子里装的都是果汁或汽水。夏油杰询问着白夜首次任务的感想，白夜瘪瘪嘴，并不是非常开心。 “感觉咒灵都一个样，张嘴闭嘴都是些烦人的话。” “确实，有的咒灵咿咿呀呀地很烦。” 驱使咒灵的夏油杰深有同感。五条悟一手伸出手指摇了摇，一手往嘴里塞着肉，声音含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杰，小白夜可是能听懂咒灵说话的。” “是呢——诶？” 夏油杰本是顺着接话，却一转发出疑惑的声音。 “只有高级的咒灵才会说话吧？” “嗯？但是我遇到的每只咒灵都会说话啊，只是听不懂我说的而已。” 白夜眨眨眼，同样有些疑惑。五条悟撺掇夏油杰放出一个咒灵来让白夜展示一下是怎么个事，听听被他奴役的咒灵的想法，需不需要搞个劳动条约。夏油杰拗不过他，唤出了一只小飞虫。白夜紧盯着飞虫，飞虫扇着翅膀面向她，一时间安静得只能听到烤盘里的肉片滋滋冒油的声音。 “它说什么了？” “它，没说话啊。”白夜转头看了看两人，一本正经地回答。 夏油杰噗嗤笑出了声，用手捏了捏小飞虫的腹部，虫子顿时咿咿地叫了起来。 这下白夜马上就翻译了，“它在说痛痛痛。” “这我就算听不懂也看得出来。”起哄让白夜翻译的五条悟反而吐槽起她。白夜脸颊微红，小声嘀咕着也是呢。 “没事，是杰的咒灵给机会不中用，看来是被压榨太狠了。” 五条悟说着给白夜夹了块肉以作安慰。 往常的他一般都是坐等着吃的角色，但今天白夜在，如果白夜用平常那个真心求解答的语气来说类似“如果我成为二年生的话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让别人烤肉吗”又或者“让后辈烤肉是高专的规矩吗？我会牢记的”这样的话，即便是他也会觉得不好意思。总之，有时候还是展现一下前辈的风范比较好。 白夜饭量很小，没吃多少就饱了，抱着杯子小口嘬饮料。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正值发育时期的180大个子可就不一样了，三言两语就让好好的饭局变成了大胃王比赛，势要比出个胜负。白夜劝说着吃太多肚子会不舒服无果，不得已当了裁判。 “是我赢了，对不对？” “耍赖可不好哦悟，白夜，应该是我赢了吧。” 已经在强弩之末的两人还在嘴硬再来多少都能吃下，白夜夹在两人中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两人是平局的事实。这倒不是因为她有什么深思熟虑，纯粹是有了前车之鉴——刚刚在判平后，这两人马上又追着服务员点单，一副不决出胜负不罢休的样子。 白夜虽然不介意在这里再待一会儿，但为了两位学长的身体，她必须做个决断了。 “结果是”白夜的脑子飞速运转，用她少得可怜的社交经验规划着要怎么开口，最后想到不在
场的家入硝子平日的做派，心一横，“结果是我赢了，因为我喝的水最多！好，结束！” “” 白夜难得在两人面前强硬一回，告诉两人今天的比赛就这么定了她要去结账了，这两个孩子王才作罢。银座的消费虽然很高，不过白夜平日里也没什么支出，在进入咒术高专前攒了不少补助金，请两人吃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收拾好东西出来后，三人在银座内闲逛消食，少见的，竟然是白夜走在了前面。 “夜蛾老师之前告诉我你们是两个问题儿童，让我不要和你们学坏了，”白夜看着因为吃太多所以速度直线下降的两人，叹气“我当时就在想夏油学长也许有一点，但五条学长怎么会是问题学生呢？现在我可明白了。” “什么叫我也许有一点，明明是悟看起来更像是坏学生吧。”被当做坏孩子的那人相当不可思议。 五条悟闻言大怒，“哈？我明明一直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好吗。”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白夜赶紧给出了她的理由，“我初中门口的那些小混混都驼着个背穿着夏油学长这样的裤子，所以刚见到夏油学长的时候还以为学长也是这种类型，心里还有点紧张呢。” “原来判断标准是我的衣服吗…” “五条学长的话，感觉什么都能做到，学习好，作为咒术师也很强，也很照顾我，像是没有缺点一样，很难觉得是问题儿童诶。” 这话对五条悟可太适用了，白发少年得意地哼哼，尾巴要翘到天上去。 “d！小白夜真有眼光！” “不是我有眼光啦，我想无论是谁都能看出五条学长的好的。” ——明明第一天去接白夜的时候迟到了就是因为悟，前几天还拉着她恶作剧差点被夜蛾训话，结果在白夜这儿他倒是变成完人了。想到这儿，低头看着自己灯笼裤的夏油杰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能告诉他白夜对五条悟的滤镜到底是哪来的啊。 白夜和五条悟自然不知道夏油杰心中的无语。繁华的街道中旋转的霓虹灯下，五条悟一眼就锁定了其中一个灯牌。 “小白夜快看那里。” 一人手指东南方向，一人顺着望去，惊喜万分。 “venhi！”（冰淇淋牌子） 名字一出，两个甜食爱好者顿时双眼发光。五条悟哼着他自创的冰淇淋之歌蹦蹦跳跳地先走一步，白夜更是展现出夏油杰从没见过的高能耗模式，说了一句我会给夏油学长也带一份的就小跑着过去。 无奈地看着这两人，夏油杰自己慢悠悠地走在后面，遗憾硝子此时不在。拿出手机，他像向抱着冰淇淋幸福得仿佛要发光的一高一低两个身影招手。 此刻世间没有诅咒，他们也不是咒术师，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世界上随处可见的高中生，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肝肠寸断的生死离别都离得很远很远。 “来拍张照片吧。” ------------------------------------- 回到高专已经是深夜，白夜向两人挥手道别，却见五条悟没有动身的意思。 白夜歪头看着他，等着他说话，恬静的模样像是夜晚中绽放的昙花。 “咒灵的本质是诅咒，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之前我也说过了，不要听不要想，尽管祓除它们就是。” 五条悟难得认真，月光打在他身上，世间仅此一双的眼中仿佛有银河流动。 “这个角度看到的五条学长，就好像王子一样。” 白夜从不吝啬对五条悟的夸奖。 “虽然你夸我我是很开心，但是好好听我说话啊！” 五条悟一个手刀落在白夜头上，少女吃痛地捂住脑袋。 “我知道啦，那些东西不会影响我的。” 从鼻腔里发出哼声，五条悟揉着白夜的脑袋，看着本来柔顺的黑毛变得像鸡窝才满意地转身离开。白夜站在原地整理头发，说着明天见，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两人消失在走廊转角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天 她开始喜欢明天这个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