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动树叶,簌簌轻声反衬得山中死寂一片。
两道人影一站一跪,久久不动,像是某种诡异的朝拜。许久,站着的男子终于开口,声音尖锐可怖:
“若本座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忘了我这个圣主?”
司空无云垂着头一动不动,整个人掩在暗影里,恭敬答话:“不敢。”
男子冷哼一声,很是不满:“任务如何?”
“……她近日来戒心很强,属下未能寻得机会。”
听到这一回答,男子骤然发作,抬掌朝司空无云扇了过去,怒道:
“无用!我无极圣宗怎就养出了你这个废物!”
他的显然力量并不强盛,掌风落在司空无云身上,也只是让他半跪着的身形晃了一晃。但他却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头垂得更低,姿态恭顺至极:
“圣主恕罪。”
“那你说说,这段时间来你都做了什么?为何久未得手?”
“前段时日,属下将圣主送来的毒布置在她殿内,又伪造手信引宗内另两名峰主行刺试探。但那两人一个当场灰飞烟灭,一个被吓得失魂落魄……下毒未能成功。”
男子满目怀疑地扫了他一眼:
“本座给你的‘空心鼎’绝无错失可能!一旦接触,必定中招,瞬间修为全封。你确定……你没有弄错?她不是在虚张声势?”
司空无云颔首:“属下确定。那之后不久,属下恰好有机会与她一同作战,仔细观察了她的状态,也借机出手试探,确定她身上没有修为被封的痕迹。”
“所以这段时日,你只做了这些无用琐事?”
“属下为获取她的信任,还为她挡了一箭,只不过……收效不多。”
男子没有接着问话,半眯着眼睛打量起司空无云。
山中极暗,沉默的两人像是融进了夜色,只有微风可闻。
良久,男子沉声问:“司空,你对本座忠诚吗?”
司空无云微不可察地收紧了气息,旋即镇定答道:“属下对圣主衷心一片。”
“是吗?”男子意味深长地反问,随后一字一顿命令:“那,摘下兜帽来,让本座看看。”
司空无云身形一滞,却没有动。
“摘下来。”
黑暗像是被无形的手绷紧了,连风声都静了下来。
司空无云迟缓地抬起手,朝遮住半张脸的兜帽伸去。
那男子却已等得不耐烦,朝他一挥手,掌风将宽大兜帽整个掀开。
束缚被撤去,满头银发倾泻而下。
司空无云瞬间绷紧了身形,像是掩藏至深的秘密被曝光日下。
见此情形,男子怒不可遏地暴喝:“你还敢说你忠心一片!”
随即,他猛地攥起手掌。
掌心空无一物,却像是握住了某种致死命门。
只轻轻一握,司空无云便抑制不住地痛呼出声,整个人瞬间伏倒在地,蜷缩起来。
他一手紧紧攥住心口,另一手绝望地抓着身前地上的土石,就连指尖沁出血来也毫无所觉。
他身躯剧烈颤抖着,急喘声近乎破碎,脸色几乎要比散落的银发还要苍白。
这次的剧痛比以往要更重、更久,冷汗如雨般落入泥土,又混成湿泥蹭在他脸颊。
虚握着拳的男子睨着蜷缩在地的司空无云,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松开手掌,冷笑道:
“司空,本座给了你如今的一切,你就要依从本座的命令行事,明白吗?”
痛楚消减了,余威却仍令司空无云蜷成一团,他竭力匀着呼吸,声音颤抖:
“属下……明白。”
男子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前几步,抓起一把凌乱银发,握在掌中欣赏般打量着:“多漂亮的银丝啊……被它们绞碎心脉,必定痛苦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