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开门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帮佣。
见到初次到访的两位客人,她先笑容可掬地鞠了一躬,随后招呼二位进家门,“先生、太太,这边请。”
看样子,这个帮佣既不认得家里的少爷,也不认得外来的女士,直接就把他们两个当成了一对年轻夫妇。
姚昕语正想开口纠正,却发现许泽熠已经换好鞋,准备去离玄关旁边的洗手台洗手了。
算了,反正她短期内也不会再来第二次了,纠正了也没什么实际作用,就这样拉倒吧。
她对着镜子简单理了一下头发,不知为何,明明只是来找林叔叔要一个合同上的签字,顺便唠几句家常,但因为和许泽熠一起现身,忽然之间就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紧张。
走进金碧辉煌的客厅,恍如到了某个高级会所,不愧是土豪出身,到处都弥漫着金钱的气息。
林兴国坐在沙发正中,正在动手沏茶,帮佣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听到来人的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都来了呀。”
旁边的许泽熠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我回来了。”
“林叔叔,早上好。”姚昕语赶紧打了一声招呼,“还有,这是我爸让我带过来的酒,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您老也别嫌弃。”
“老姚他这么客气是做什么?”
帮佣停下了手里的活,麻利地接了过来,转身拿到旁边去了。
并不是没有眼力价儿,但还是没有看出许泽熠和这个家也有关系。
姚昕语笑着回答:“应该的。我爸和我说了,我们家最难熬的这段时间都是受您照拂,才勉强挺过来的。别人都离得远远的,只有您还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没有对我家避之不及。”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可就显生分了,你们随便坐。”说罢,他往沙发旁边挪了挪位置,姚昕语在这一头坐了下来。
许泽熠没有坐到中间的空位上,而是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优哉游哉地喝起了茶,仿佛真的只是陪她来的。
既然这样,还是看完正事儿就赶紧走吧。
姚昕语决定不再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对林兴国说道:“林叔叔,我爸想把果园给卖了,转让给别人承包,这事儿您知道吧。他们签了一份转让合同,还想麻烦您也签个字。”
“我也要签?拿来我看看。”林兴国把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戴了起来。
“您看一下,内容很简单,就两页,主要还是林业局那边要审核资料。”
“这块地可是你爸的宝贝,真不要了?”
“嗯,他现在资金周转困难,不得不忍痛割爱。”
“要是他早点跟我说,还不如让我帮他给盘下来呢。”
姚昕语没做声,即便是好友,恐怕也不会愿意在那个一分为二的果园里投入那么多钱。熟人之间抹不开面子,价格上谈不拢,憋屈的还是自己。
至少这个决定,她觉得是正确的。说实话,除了周拓宸,她还真想不到谁会一掷千金。
但周拓宸的不确定因素就是现金流不稳定,还是趁早登记好,让钱进口袋,她才能睡一个安稳觉。
林兴国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手里的笔又停住了。
“这个乙方,周拓宸,是不是天呈酒庄家的儿子?”
“您认识?”姚昕语颇有些意外。
“怎么能不认识呢?我跟他们家也是有生意往来的。”林兴国忽然转向了在一旁安静品茶的许泽熠,问道:“泽熠,你还记得望京的那个葡萄酒庄吗?以前经常带你去的,就是他家儿子,好像比你小不了几岁吧。”
“不记得。”许泽熠似乎在饶有兴致地研究茶盘上的各色茶叶,漫不经心地随口应道,“小时候的事,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那昕语呢?你总归还记得吧?”林兴国大概是被儿子的冷言冷语刺激到了,急于找台阶下,只能拉近旁的姚昕语来转移火力了。
“昕语啊,我记得她,她不记得我。”许泽熠抬起头来,冲着姚昕语,“是吧?”
林兴国见许泽熠总算接了自己的话茬,赶紧帮腔,“昕语,你小时候可是追在你林林哥哥后面说要和他结婚的呢。”
父子俩夹枪带棒的,还非得把自己给拉下水。姚昕语心里苦兮兮,脸上笑嘻嘻,“怎么会?就是上次见林林哥哥,他变化太大了,我是想认不敢认。”
“就算忘了也没关系,很快就会想起来的。”林兴国趁机打起了圆场,“以后泽熠就长住海州了,你们可以经常见见。”
“长住?”姚昕语转向许泽熠,“你不去美国了?”
“暂时先帮家里打点一些事情,一两年先看看情况。”
最近一两年,还说不上是长住。姚昕语愈发笃定,许泽熠目前并不是能被家庭关系牵绊住或者想安稳下来的状态。
“我这几年身体衰退得厉害,你弟弟妹妹年纪还小,以后家里肯定还是要指望你。”
许泽熠抬眸,“我妈就我一个儿子,和你不一样。她对林家还有感情,不代表我有责任。”
如果今后要让姚昕语站队,那她肯定是要站许泽熠这边的。
林阿姨当年咽不下被猖狂小三挑衅的那口气,主动让位。正好许泽熠当年要去美国留学,她就跟过去陪读了,从此两人一直都生活在国外,和国内也断了联系。
如今归来,可不就是嫡长子回来继承王位的节奏嘛。
林家虽然没有矿山要继承,但产业规模也极其可观。小三进门后生的一对儿女现在还未成年,而林兴国已经进入了迟暮之年,不可能将偌大的家业丢给外姓人。
身边的女人再怎么变,孩子却始终都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