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人去了庐江,这一大一小两个木匠今早就在准备动身,等离了天策营来到城门处,正遇上陈术带的车队从西门而出。
带着小刘的大刘正是天策军神机营副将刘国勋,当他听到何驰在庐江搞出了吸泥船,就抑制不住去一探究竟的冲动,神机营的主营业务是天策军的行军工造之事,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无视了民用领域的科技成果。司隶、河南、河北、这些河道纵横的地方,若是能用河泥施肥那不但能增加田产,还可以用来疏通河道吸取河沙。
“刘兄!小刘兄弟!”
陈术见到这两人也是吃了一惊,毕竟是军中的同僚,彼此间不说多么熟悉至少是认识的。而且这小刘兄弟的姐姐就是跟在何驰身边的思宁,她之前还有擒拿山越大王的功劳,只是皇帝并无封赏这一点着实奇怪。
小刘和巧思宁兄妹二人来历不详,而且根据皇上要求总是领不同的照身便宜行事,小刘兄弟现名刘飞,这两年一直跟随在刘国勋身边学习工造之术,平时他沉默寡言和营中兄弟甚少来往。
“陈教头!这是在哪高就啊?”
“刘兄说笑了,我这是受人所托,把这些乞儿带去南方安顿。”
陈术的车队前前后后十二辆马车,有二十几个衣着一致的庄丁伴随,车上所载的都是在京城流浪的小儿,今年兵荒马乱的有不少孩子与家人失散了逃难到京城,他们无依无靠又无户籍只得沿街乞讨,若是能有个好去处自然是好事。
“一人一个饼!一人一个!不许抢!”
一个换了新衣的壮汉,拿着竹筐装的干粮饼给车上的乞儿们分发,孩子们有序的领着自己的口粮,壮汉不消片刻便全部发完走到了陈术身边。
“陈教头!何时启程?还有这两位是?”
“这位是刘木匠,这位是他的徒弟小刘兄弟。”
壮汉一拱手道。
“两位好,在下项田在东家手下当职。你们可是要与我们一同南下?”
刘国勋正是这么想的,此去南下至樊城,顺汉水而下不消两天便可到达庐江。
“请问你的东家是?”
“是曹乡君。”
项田脸上满是自豪之色,他也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京城里达官显贵多如牛毛,花船选魁使钱斗钱一晚几万贯上下,也不见哪个人发下善心接济在乞儿街上流浪的孩子。干实事的也就寥寥几人,项田也只看得起这几人,其他人在他眼中皆不入流。
车队展旗而行,第一天出了虎牢关,又往南走了四天到了樊城,这一天天百来个孩子张着嘴巴吃喝,一天就吃掉的钱比一个天策小队差不多。能花这么一笔钱安置这群孩子,刘国勋心中暗暗生出钦佩,刘飞年纪略小也与那些孩子处的来,二刘就一路跟着车队走,还肩负起了一路上维修马车的工作。
“好臭!”
从汉水北岸出航的渡船还没靠岸,孩子们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味,渡口码头附近的水田旁堆了一大坨黝黑的淤泥,挖泥船已经来过,现在顺着河流分叉去了其他地方工作。想必此刻已经到了曹纤的田庄,毕竟那是三百亩的永业田,要凑够春耕的肥料挖泥船要足足忙上五六天。
“吐泥船!”
孩童们看到那喷吐着黑泥的蝎子形状的大船,都兴奋的从马车上站了起来。
车队过了汉水,一路前往曹纤的田庄,果然那吐泥船就在河中抽着泥水。负责出力的船工早就习惯了这股味道,每天五十的工钱包三餐晚上还有酒肉吃,随便换谁来都要出全力。分装的三艘小船,每船两人也是一人五十钱。
船帮自从有了这一艘挖泥船,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钱也是如流水一般涌进来,要不是何驰派他们先来曹纤的田庄中作业,这船估计就要被截停在江夏了。每艘小船上都有一个吃水线,等压到吃水线便是已经装满了五百斤的泥,为了防止侧翻就必须去江岸上卸掉再来装。
不得不说这古代的水环境是真的好,淤泥就真的是淤泥,不需要二次加工可以直接当成肥料洒在田里的天然肥,你不需要担心什么有害物质,也不需要担心塑料瓶或玻璃瓶堵住管道,更不会有自行车、铁棒、钓鱼灯、铁钩等等。
珍宝阁最近盯上了何驰,御膳房里的调料现身庐江,好多酒楼为了招揽客人都斥巨资求购。何驰始终贯彻着饥饿营销的战略,面摊上永远有鱼露和蟹膏露,但想要来买嘛,就看自己的风寒什么时候好了。
“珍宝阁周卫奉命将这五块坞矿送来。”
何驰嘴唇如白霜一般,身上裹着一条兽皮毯,面前着火盆但他依旧双手颤抖。
“何公子你这是!”
“也没什么大病,这南方的冬天阴冷的很呀,我一个不注意就这样了。”
何驰生在庐江,去过扬州,也呆过江夏,这样的人居然会在乌林被风寒所伤,弄得这般半死不活?
“何公子千万保重,要不我给你寻个大夫看看。”
“哎呦!找什么大夫呀,你那群大夫给我开的药,都堆成山了。”
“那有什么是我们珍宝阁能做的。”
“不需你们操心,给你们的鱼露和蟹膏露已经准备好,赶快带回去吧,走得晚了那皇帝又要派人来索要了。”
何驰指了指桌上的两罐东西,周卫连忙拿出两张白绢将它们包好,然后不敢久留急匆匆的便从码头坐船南下。
看那周卫走了,何驰眼睛定在桌上的那五块坞矿石上面,坞其实在整个昭国境内分部广泛,但是受限于此时的开采技术,很多山林都鲜有人涉足。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人锻钢都费劲,要锻造钨铁合金谈何容易,无法广泛使用的东西用自然开采的也少,也只有替皇室打造刀剑的工匠才会对这类矿料有需求。
有了这五块坞矿,何驰的卫城灯塔足够点亮半年之久,不过前提条件是他能把这些坞加工出来,乌林又不是山西,本地的石炭也是很贵的。
“要不然想办法做日光灯吧。啊,头好痛,好像要长脑子了……”
这种科研一开始的新奇劲过去后,后续就是不断的研发投入和摸索过程,光是改进熔炉就足够让人绞尽脑汁,而要利用电路所需要的变压器、断路器等配套设备也必须跟上,最关键的还是没有人能跟上何驰的科研节奏。
“人都走了,别演了。”
何驰看着进屋的思宁,揭开了身上的兽皮毯,他浑身上下力道十足哪有什么风寒。这第一排炕房投入运用之后,大家每天晚上睡得都出汗,厚被子不是用来盖的而是用来垫的,由于隔热效果欠缺这炕上十分烫手,刘季第一晚睡觉后背还被烫伤了。
“哎!”
“你总是叹气,这里有什么可以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