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雪凝眸望向萧雪山，将他隐隐担忧的神色尽收眼底。
也对，原身之前几乎足不出户，一直在殿内修炼，而小雪山是殿内服侍的洒扫童子，日日得见，必定与原身十分熟悉。
苏时雪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萧雪山头顶的金色进度条，崇敬值显示在8，自从进殿后没有变过。
还好，至少目前，他还是值得信任的。
但苏时雪心中并不松快——小雪山对原身十分了解，就意味着她要时时刻刻注意，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她望着萧雪山不发一言，后者很快错开了视线，惶恐地跪下：“掌门恕罪，是雪山僭越了。”
“无妨。”苏时雪冷淡道：“既如此，本尊便先一步告知你实情。”
她撩开帘子下床，缓步走到跪伏在地的萧雪山面前，命他抬起头。
清浅晨光映入少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像是圣光落入无垠沙漠。
苏时雪垂着眼帘，直视着仰着脸的少年，缓缓道：“昨夜，清空峰沈峰主与清流峰徐峰主夜闯千雪殿，意欲谋害本尊。”
萧雪山大骇：“什么？掌门，我……雪山竟不知……”
“知道又如何？”
苏时雪听他这样说，眼眸含笑扫了他一眼。少年还未长成，细胳膊细腿、白白嫩嫩的。
恐怕就算她现在修为被封、废人一个，也能武力压制这个瘦弱少年。她压下一闪而过的思绪，继续道：
“本尊当场击杀徐峰主，但此事并不能就这样算了。本尊这些年醉心于修炼，视宗门如身外物、置诸事于不顾，险些酿成大祸……”
“所以，自今日起，本尊要好好教化众人、整顿宗门。很多事，都会与先前不同，小雪山，你只需要听本尊的话。”
萧雪山怔怔地抬着脸，望着几乎是近在咫尺的那张冷艳面庞。
昨夜，竟发生了那样可恨的事情吗……
被一向信任的人谋算背叛，掌门她一定非常痛心，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吧。
“是，掌门。”
他顺从地点头，又一字一句道：“雪山对掌门忠心耿耿，誓死跟随。”
苏时雪又看了一眼那眸光坚定的稚嫩少年，曾经写下的那一段飞身护主情节，突然在她眼前形成鲜活的画面。
挺好的孩子，希望再来这一次，就别那么傻了。
她心中闪过一瞬的柔软，缓缓开口：“背叛本尊之人，本尊不会轻饶。但忠诚的人……我定倾力保护。”
说完，她转身向殿中的的正座上走去，轻声吩咐：“去传他们来吧。”
萧雪山在原地愣了几息后，才应声离去。
——忠诚的人，必定倾力保护……
如往日一样清冷的声音，像一声磬响般悠悠回荡在他耳边。
萧雪山在殿门外停步，回身望去，澄澈的眼眸中第一次多出了几分深暗的情绪。
殿中正座上，苏时雪眼帘轻垂，神色透出一丝目空一切的漠然。
她对面，千雪殿的大门里，逆光走进几道年轻的身影。
几人步伐稳健，神情却多多少少透出几分疑惑。
他们之中，拜入掌门门下最晚的，也有近十年了。而这些年里，他们见到掌门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更别提被掌门传来千雪殿谈话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弟子拜见掌门。”几人冲正座行礼，齐声道。
苏时雪没有答话，也没有动。片刻后，她才缓缓抬眼，却发现殿内只有四个人。
“闻千合呢？”
一个清亮甜美的女声答话：“回掌门，临云镇中有魔修闹事，大师兄前去处理了。”